謝老夫人抬頭看向這邊,謝大夫人和謝柔惠已經站起來都看著她,日光下炙烤的人的視線有些恍惚,眼前的人都變得紙片一般,隨著風搖搖晃晃似乎一眨眼就能飄散,就像現在的謝家。
謝家幾百年的基業不能毀了,不能毀了。
神明賜予她們謝家一對雙生血脈,大概就是為了這一天吧。
謝老夫人伸手,謝文興忙起身攙扶她站起來。
“祈福啊!”謝老夫人啞聲長長的吟唱。
聽到這聲音,原本或者在四周或者遠遠站開的人們都跪地舉起雙手。
“祈福!”
“祈福!”
不就是祈福嗎?不就是祭祀嗎?不就是巫舞嗎?
這麼久了,她終於能堂堂正正的自自在在的做一場祭祀,跳一場巫舞了。
她要讓他們看看,她謝柔惠,才是謝柔惠!
謝柔惠甩開袖子闊步向前,在她身後神情激動又悲慼的礦工們緊緊跟隨。
這邊的動靜半山腰的邵銘清和安哥俾都聽到了。
“不許他們過來!踩坍了洞口!”安哥俾喊道,就要跳起來。
“不用。”邵銘清淡淡說道,頭也沒回,“她,不敢。”
她不敢?
安哥俾看著山腳下,見那女孩子並沒有走上來多遠就停下腳,安哥俾鬆了口氣收回視線,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不遠處的洞口。
繩子上隱隱的有顫抖傳來。
是山洞裡傳來的呢還是山腳那邊人多走動引起的呢?
安哥俾只覺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額頭上的汗頓時如注,什麼都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緊緊的握著繩子。
咚的一聲響,石頭撞在洞壁上,撞下一些碎石跟著滾落。
謝柔嘉矮身低頭躲過飛濺砂土,又舉起一塊山石。
在她身邊堆積的山石已經寥寥無幾了。
這次肯定行了,這次肯定行了。
她心裡默唸。
青山神,對不起了,讓你受痛了!
她一聲低吼將石塊扔了出去,洞壁上窄窄的一條牙石應聲而斷。
成了!
雖然一直期盼的也堅定的想象著這一刻,但當這一刻真的出現在眼前的時候,謝柔嘉心還是猛地炸開。
她嗷的一聲吼叫伸手撐住兩邊,與此同時耳邊轟隆一聲巨響,半面的洞壁如決堤的河水一般湧洩而下。
滾落的山石砸向地面,翻滾著向這邊撲來,原本卡在裂縫裡的山石被壓的跌落下去,更多的山石隨之湧湧。
謝柔嘉只覺得身邊一鬆,同時有大力將她向下拉去。
就是這個時候!
謝柔嘉微微屈身一蹬腳下的山石,抓住翻滾而來的山石,人向上爬去。
快跑快爬!快爬快跑!
轟隆聲不斷,整個地面都開始顫抖。
謝柔惠正舞起袖子一步踏出,整個地面就如同蛇一般遊動起來,她的腳底一滑啊的一聲人就倒在地上。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她怎麼會摔倒?這不可能!謝柔惠只覺得腦子嗡嗡,身子如同江海里的小船顛簸,整個人都蒙了。
不,這不是幻覺,這是真的在顛簸。
謝柔惠尖叫一聲。
並排站在一旁舉起木杖要敲打為樂的謝老夫人和謝大夫人也感受到地面的巨震,神情亦是頓變。
坍陷原來沒有止住!
遠處的山上轟鳴聲接連而起。
“山要塌了!”謝文興喊道,“快回來!快回來!”
謝柔惠又是急又是慌,這種地面的震動是她第一次感受到,簡直太恐怖了,她一時根本站立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