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該換藥了。”江鈴跪在床邊,掀起謝柔嘉的裙子,解下一層層的傷布。
被劃破翻著肉的傷口顯得很是猙獰。
“二小姐你忍著點別怕痛。”江鈴說道。
謝柔嘉嗯了聲。
江鈴一咬牙將沾滿藥水的白布按了上去,她自己都不由縮緊了身子,手下的腿抖了抖,顯然很痛,但耳邊沒有半點痛呼聲,連忍痛的悶哼聲都沒有。
江鈴抬起頭,看著謝柔嘉看著門外,神情木然,似乎傷口擦藥的不是她的腿。
以前小姐的手被劃個口子都要叫痛三天……
江鈴低下頭忍住眼淚,將傷布一點點的裹起來。
“小姐,藥。”她將藥碗從食盒裡端出來,捧給謝柔嘉。
謝柔嘉接過仰頭大口大口的喝了。
江鈴遞過來蜜餞,謝柔嘉接過吃了,江鈴再擺好飯菜,謝柔嘉拿過碗筷低著頭大口大口的吃,自始至終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沒有說藥好苦,沒有問今天吃什麼,沒有唧唧喳喳的不絕於耳的說笑。
江鈴的眼淚就啪嗒啪嗒掉下來。
“二小姐,你別難過。”她哭道,“我知道你沒有做那些事,你沒有錯。”
謝柔嘉點點頭。
“我知道,我沒有錯。”她說道,“我不難過。”
江鈴抬手擦淚。
“我去打聽打聽,大夫人打算到底要怎麼處置你。”她說道。
謝柔嘉停下手裡的筷子。
“不用打聽我也知道。”她說道,低下頭接著夾菜,“這世上不能有謝柔嘉了。”
夢裡姐姐死了,但是謝柔惠不能死,所以死的只能是謝柔嘉。
現在姐姐沒死,謝柔惠還存在,所以不能存在的還是謝柔嘉。
謝柔嘉,不管是曾經還是現在,你都是不該存在的。
謝柔嘉夾起菜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相比於關著謝柔嘉這邊的安靜,謝家大宅都籠罩著一層陰雲,進進出出的丫頭僕婦們神色不安,屏氣噤聲。
謝柔惠的屋子裡傳出一聲尖叫。
謝柔惠抬手將跪在身前的丫頭打了一巴掌。
丫頭跪地瑟瑟叩頭。
謝大夫人等人聞聲進來了,謝柔惠掩面哭。
“母親,好痛啊。”她哭道。
謝大夫人心疼不已,看著上了一半的夾板。
“大夫,大夫,怎麼會這麼疼?”她轉身對外喝問道。
珠簾外的大夫戰戰兢兢又有些無奈。
“夫人,這,腿傷就是很痛的。”他說道,“大小姐忍一忍。”
謝柔惠拉著謝大夫人哭。
“母親,我的腿是不是好不了?我的腿是不是好不了?”她說道。
謝大夫人搖頭,伸手攬著她安撫。
“不會,不會,再過幾天卸了夾板,就能下來走了。”她說道,伸手給她擦淚,“別怕,不怕。”
看著謝大夫人帶著幾分疲憊走進來,因為謝柔惠的呼痛聲而坐立不安的謝存禮立刻上前。
“這大夫行不行?”他問道,“怎麼惠兒疼的這樣厲害?”
“摔了腿哪有不疼的,大驚小怪的做什麼。”謝老夫人沒好氣的說道。
“你說的真輕巧,又不是你的腿摔斷了。”謝存禮喝道。
“好了母親,二叔祖,別吵了。”謝大夫人說道,伸手掐了掐額頭,坐了下來,“現在說說怎麼辦吧。”
屋子裡頓時一陣沉默。
“還能怎麼著,當初就說過,讓你們別留下,別留下,偏不聽。”謝存禮哼聲說道。
“二叔祖,那畢竟是條人命,既然上天要她生出來,就必然有生出來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