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不能多留些時日麼?也好讓咱們南京府計程車子們多聽聽大人的教誨。”
說是這般說的,可譚縱心裡真正著急的,卻是張鶴年這麼一走,自己在南京府便少了一個可以說的上話的。
“呵,這可不行。”張鶴年灑脫一笑,虛指點著譚縱道:“咱們大順律裡可是有這一條的,你莫不是想我犯錯不成?”
前文便說過,這大順律對科舉一事規矩的極細,對於考官接觸士子更是有嚴格限制。若非譚縱昨晚連番出事,兩人怕是根本沒機會如現今這般坐在一塊兒吃包子喝豆漿的。而且,即便如此,那也須得有監察人員在邊上監察,以杜絕私自接觸,這也是曹喬木先至而張鶴年晚到的原因所在。
而譚縱卻是熟讀大順律的,又哪會不知道這些條條,這話只不過是故意說出來逗逗樂子罷了,誰也不會去當真。這廂見張鶴年果然拒絕,譚縱也是打趣順口道:“這不正好讓張大人您留在南京府麼,介時學生便可領著大人在南京府裡頭好好逛逛了。”
這話一出來,不管是張鶴年還是曹喬木都笑了起來,張鶴年更是對著譚縱虛指連點,一副“你這臭小子”的模樣。
實際上,張鶴年此刻已然拿譚縱當成了同事,根本沒有在譚縱面前端半分官員架子,否則哪會這般好想與——這自然也是多虧了歷年來南京府解元與亞元名聲太盛的緣故。
待幾人笑夠了,張鶴年卻是擺擺手止了笑道:“我這還真是被你拖累了,故此午間才能走,那兩位大人卻是一早就乘車走了的。說不得,我路上還得多趕一程才能追上他們。”
譚縱聽到這裡,心裡也是有些感動,連忙站起身道:“學生這廂多謝大人成全了。”
“無妨。”張鶴年見譚縱也不說別些虛話,心裡又是對譚縱多了幾分讚許。旋即又轉過頭對曹喬木道:“倒是曹大人怎生一人在此,其餘兩位大人呢?”
“他們卻是一早出城去了。”曹喬木淡淡說道,神色間倒有幾分讓人捉摸不透的東西。
對於曹喬木這等掩飾的說辭,張鶴年與譚縱都是識相的不再多問,只是又聊了些話題,坐等南京府衙開府。
幾人這般閒聊,時間過的自然極快,不一會兒便有小吏小跑著進來與三人說王大人開府了,因此三人也是互相一對眼,彼此無聲笑笑,隨這小吏從文淵院與府衙的後門過去,徑直往南京府府衙的大堂而去。
對於這位南京府知府王仁王大人,譚縱卻是有些好奇的。畢竟不論如何,譚縱也是知曉自己被這人坑過,更知道自己與這位王大人的長子有了不可磨合的矛盾。有了昨晚一連串的變故,譚縱更是把這王府當成了自己的死敵,所謂與王動的私人矛盾他早就自動升級了。
在旁人眼裡,只會覺得譚縱不自量力。可譚縱自己卻知曉,若是操作得當,便是他這螻蟻卻也是足以把王仁這土皇帝給拉下馬的,正正是應和了後世“紅樓”裡那一句:捨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
帶著這般思量,譚縱若有所思的看了走在自己身前的曹喬木一眼,忽然覺得這位曹大人一路來的表現看似規規矩矩,可也著實透著怪異。再把李熙來的話和曹喬木今早的話兩相驗證一番,譚縱忽然就多了個年頭:“難道這曹喬木是為了那河堤貪汙案打前站來的?”
只是這番心思,譚縱卻是不敢表露出來的,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在無法做出準確判斷的時候,貿貿然就選擇站隊那是官場裡的大忌,他這“半根老油條”自然是不會犯的。
只不過,這個念頭一旦產生,又哪是這般容易放下的,說不得便在譚縱心裡頭生了根發了芽長了枝葉,直把譚縱弄的心癢難耐,直欲找個沒人的地方一吐為快。
這番情形,倒與童話故事裡那個朝著地裡喊“皇帝長了驢耳朵”的鄉下人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