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得子楚立以為適嗣,以託妾身。”
立哪個不是立呢,都是自己的兒子,何況夫人如此揮淚推薦。就他了!安國君於是與夫人刻玉符為憑,立子楚為繼承人。同時,安國君與夫人重重饋贈了子楚,而且請呂先生回去後擔任太子師。
親愛的咸陽,你怎麼讓我如此痴迷?來時心頭或許有過的一絲陰霾,此時早被高照的豔陽蕩然無存,經商中曾有的“青天如大道,吾輩獨不出”的鬱悶和寂寥,也早已一掃而空,代之的是“仰天大笑出門去,吾輩豈是蓬蒿人”的快意和釋放。回邯鄲的路上,清風怡人,楊柳養眼,看著絡繹於途迎面擦肩西行的人,喜形於色的呂姓前商人暗自對他們說,哥們兒,等映山紅滿山開遍的時候,呂不韋是要回來的。
有疑問的是,不知小呂他看過電影《閃閃的紅星》沒有。
自埋禍根
一個本性狂妄的人,在其最狂妄的年齡,幹成一件最為狂妄的事,恰恰又沒有挫折和坎坷來及時提醒與補課,這個人從成長性格學上來講,基本上便沒救了。
對於一個賭徒而言,讓他懸崖勒馬的最好方式是讓他傾家蕩產,賭輸最後一把,從此遠離泥淖。而不是讓他撈本性賭贏,因為贏只能催動他以更大的賭注,投入到下一把,哪怕萬劫不復。
公元前260年的呂不韋已處於這種狀態。
從秦歸來,未來的太子傅呂不韋同志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之中,他看到了一個遙遠的大秦已在向他殷勤招手,他甚至看到了自己威儀赫赫,前衛後僕,翠華搖搖的出行場面。一次次的自我臆想,像可卡因一樣陶醉著他酥軟的骨頭,活絡著通體舒泰的神經,就連走路的腳步也輕飄成一種滑行的狐步。
這個世界有些事情,傻子清楚,聰明人卻不明白。原因正在於他過於聰明的緣故,人在聚精會神,汲汲於遠方一個目標時,恰恰會忽略眼前發生的一切,視而不見。作為未來的政治家,不注意觀察國內外發生的一切,不認真總結別人以頭顱為筆,以鮮血為墨書寫的教訓,他便只能身臨在一種危險之境而忘乎所以。
對於秦趙之間,這一年發生的事情甚為慘烈。早在公元前261年,上黨明明已為秦囊中之物,但韓上黨守馮亭為嫁禍於人,派使者來獻城,欲嫁其禍於趙,糊塗的趙惠文王與利令智昏的平原君商量後,竟然一同說,此大利,不可失,結果派廉頗為將拒秦於長平,到公元前260年,著名的花架子,紙上談兵成語的締造者趙括同學,被趙王派去,取代廉頗為將,造成45萬趙國男兒被白起坑殺,趙從此一蹶不振,終至垮塌。
呂不韋先生沒有顧及這點,如果有,他會在此時帶著子楚果斷逃離已與秦結下不世之仇的趙國。他當然就更不會知道,同樣在這年,在喜馬拉雅山西簏,印度的阿育王出征羯陵伽國,殺10萬人,俘15萬人之後,忽然深感戰敗者之悲痛,慈自心生,遂下罪己詔誨責,並皈依佛教,開始大力宏倡佛法。以一個沙場上揮戈揚鞭的嘵嘵武夫形象出現,以一個蒲團上唪經禮佛的默默信徒身份終結,他給這個世界帶來了多麼衝穆而美好的寓意。
這些都不是呂不韋先生關注的事情,他所從事的事業只有一個,在等待中高興,在高興中等待。
過於得意中的自以為是,是要為自己埋禍根的。
呂不韋為自己植下的禍根,就植在一個絕美女人的肚子裡,他所娶的邯鄲姬。
我們沒有陳寅恪先生那麼幽默,能想出崔鶯鶯原名應是崔九九,所以只能按史書上的稱謂叫她趙姬。
關於獻姬的記述,《資治通鑑》比《史記》更為妥帖和合理。呂不韋明明知道自己的女人有了身孕,卻在他和異人對酌時,把光彩照人的趙姬叫出來與異人見面,這也許是聰明絕頂的呂不韋又一項宏大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