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當年的痕跡,沒有山,沒有洞,沒有水井了,一切都沒有了,這裡早已經成了一片豪華的花園別墅區,連那洞子的整座山都被推土機給剷出了,水井也被土埋住了,就連水井具體的位置陳一凡都搞不清楚了,總之,過去的一切全都蕩然無存,陳一凡問幾個正在溜狗的女人那口涼水井在哪裡?她們用一種打量精神病人的眼光打量著她,這眼光讓陳一凡覺得自己很像是一個想要盜走別人靈魂盜賊。轉悠了大半天陳一凡也沒有找到水井的位置,找不到水井的陳一凡是那樣的失魂落魄,如同一個找不到自己靈魂的軀殼,她懨懨地坐在花園的石階上,她看見旁邊的石壁邊有一條細縫,一股細細的水從縫裡冒了出來順著石階的往下流,水流過的地方都長滿了青色的苔荑,最後水從一條路邊的陰溝進入下水道里,陳一凡走過去用手輕輕的拍打著被水浸潤的石階,她觸控到兒時所熟悉的那種冰涼,聞到了那水有一股兒時熟悉的潮溼的青苔的味道,陳一凡使勁地呼吸,她能夠聞到涼水井那股特有的溼潤味道,然後她把那水從手心裡送進嘴裡,淡淡的甜腥味一下就浸入到她丹田,她感覺神清氣爽,她抬起頭來,眯縫著眼睛看看天,頭頂上有一屢淡淡的虹一般的雲彩輕輕地滑向天邊。
梧桐樹下的探戈 (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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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院子以前是一個軍閥的別墅,歐式風格,很大的院落,樓前是花園,花園中梧桐樹、夾竹桃、六月雪和麥冬草高矮錯落,中間很寬闊的草坪。樓後是葡萄園,葡萄架下有一荷花池,院子周圍栽滿了海椒樹,一到春天樹上就開滿了海椒花。陳一凡就是在這裡養成吃花的習慣。海椒花摘下來就把中間的黃蕊抽掉,然後喝花瓣裡的汁,淡甜淡甜的很好喝,母親用荷花池裡的荷葉煮粥,陳一凡就把母親扔一邊的荷葉杆取來吮吸上面的瓊汁,瓊汁有些澀口,但過後很是回甜。晚飯後沒有事情可做哥哥就帶著院子裡的小孩在梧桐樹下挖麥冬,那麥冬球像珍珠一樣圓圓的白白的,味道脆甜。到了梧桐開花的時節,梧桐花蕊紛紛揚揚在空中飄揚,一會就可以採集一大把,放在嘴裡也是甜孜孜的。還有構樹果子掉在地上,滿地都是,那果子上面長滿了小小的紅色蕊蕾,得把那紅色的蕊蕾一絲一絲地抽出來吃,幾個構樹果可以足足消磨半天的時間。
別墅的一樓沒有住人,是一個很大的舞廳,地上是用黑色的大理石鋪的地面,光可鑑人。那牆壁上的壁燈是黃銅灌注的一朵一朵的花,有玫瑰,菊花,牡丹,鬱金香,燈一開啟的時候,那些花朵就更是姿態婀娜,撩人。這些燈的開關在一樓樓梯間裡,樓梯間被鎖住,舞廳也被鎖住的,鑰匙在詹爺那裡,詹爺機關的看門人。 平時沒有人能夠進舞廳,也不能開啟這些漂亮的燈。舞廳裡有一臺三角鋼琴,用紅色的絲絨布遮住,哥哥常常帶著院子裡的小孩從窗子裡翻進舞廳,他們開啟鋼琴蓋,絲絨布上的灰塵揚得舞廳霧濛濛的,那鋼琴的聲音很悶,只要哥哥用手在鋼琴的鍵盤上輕輕一滑動,所有的小孩就會尖叫著逃從窗子往外爬,舞廳沒有光線顯得陰森森的,鋼琴聲音在舞廳裡迴盪使得舞廳更是陰森森的。
有時候夜深人靜,陳一凡能聽見舞廳有人在彈鋼琴,鋼琴聲音停止的時候她看見母親父親從樓下上來,父親西服革履,容光煥發,母親眼睛亮亮的,她穿著一條黃|色菊花的布拉吉漂亮極了,他們悄悄地進屋走到陳一凡床前,陳一凡屏住呼吸,他們都以為她睡著了,然後他們開始洗臉,臉上好多的汗水。
梧桐樹下的探戈 (1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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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陽光非常充足的季節,花園裡的樹木花草在陽光的照射下是神氣十足,陽光從梧桐樹葉間穿過,然後灑在綠色的草地上斑斑點點,幾輛解放牌卡車就停在院子門口,人們從車上搬下來好多的東西,他們把草地的中間鋪上紅色的地毯,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