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禧點點頭,以為他要給自己,已經做好了道謝的準備,可是她盯著他看了好一會,都不見衛渢有下一步的動作。“……庭舟表哥?”
衛渢垂眸,對上蘇禧明亮水潤的大眼睛,這雙眼睛又圓又亮,彷彿撒滿星輝的湖泊,璀璨又奪目,再看她粉嘟嘟的臉頰不知蹭到什麼地方,沾了一層薄薄的灰,她自己毫不知情,掛著一張花貓臉跟他周旋了這麼久,倒是可愛又可笑。衛渢嘴角噙起一絲淡笑,從袖中取出白湖綢汗巾遞給她,“先擦擦你的臉。”
蘇禧莫名其妙,這時候不給她書,讓她擦臉做什麼?雖然疑惑,但還是接了,蘇禧擦拭了兩下左臉頰,問道:“我臉上有什麼嗎?”
衛渢搖頭,“右臉。”
蘇禧只好換一邊再擦了一下,衛渢的汗巾有一種清冽的沉香味兒,擦完一看,上頭沾了一層灰,她話語一凝,總算知道他此舉什麼意思。應該是剛才拿書時碰掉的灰,這麼說衛渢早就看到了,卻等到現在才提醒她?
蘇禧捏著汗巾,有些欣慰地想,好歹衛世子還提醒她了,沒讓她出去丟醜。
可是下一瞬,蘇禧就不這麼認為了。
衛渢把《名姬帖》遞給她,等她伸手接的時候,不緊不慢的,狀似隨口一問:“小丫頭還喜歡吃翠玉豆糕麼?”
蘇禧眨眨眼,又眨眨眼,怔怔地看著衛渢。
待她回過神時,衛渢已經拿回自己的汗巾,走出藏經閣了。
衛渢今日來明覺寺是見明空住持的,與明空住持談過話後,見時間尚早,便到藏經閣走走。門口的小沙彌認識衛渢,沒有阻攔,他在樓上看了一會兒書,下樓時聽見有人輕輕地倒吸了一口氣,他的聽覺敏銳,這一聲自然沒有逃過他的耳朵。
衛渢沒料到那人是蘇禧,他確實是不記得蘇禧了。
七八年前的事,又是極其平常的一段偶遇,衛渢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只是當蘇禧用那雙熠熠生輝的眼睛眼巴巴地看他時,他忽然覺得有些熟悉,再仔細一想,便想起了當初打碎花盆的那個粉糰子。也是這種眼神,帶著些討好和不安,嗓音甜甜濡濡地叫他“哥哥”,並且拿自己吃剩一半的,沾滿口水的糕點賄賂他。
倒是個貪吃的小丫頭。
殷氏將求來的平安符放在織金八寶紋香囊裡,分了一個給蘇禧,“幼幼,找到你想要的書了麼?”
蘇禧頷首,《名姬傳》她讓聽雁放進馬車裡了。
殷氏同明空住持道別後,走出明覺寺門口,見蘇禧模樣不對勁,自從藏經閣回來後便心不在焉的,臉色也不大好。殷氏把聽雁叫來詢問,聽雁也不知怎麼回事,道:“回夫人,慧鏡師父不讓奴婢進藏經閣,只許姑娘一人進去,奴婢在外面等了半個時辰,姑娘出來時就是這樣了。”
殷氏見從聽雁嘴裡問不出什麼,黛眉微蹙,正要直接問蘇禧,卻見一人從不遠處的側門走出,遠遠看著,模樣丰神俊朗,芝蘭玉樹。待人走到跟前,殷氏方才看清他的相貌,吃驚之餘屈了屈膝道:“衛世子。”
自從齊王攜家帶口回京後,殷氏只見過齊王妃袁氏的面,並未見過世子衛渢,不過衛渢跟他父親齊王長得七八分像,殷氏早些年是見過齊王的,再加上衛渢的氣度和容止擺在那兒,讓人想不猜出他的身份都難。
衛渢的生母和總督府的大夫人是同胞姐妹,同是淮安薛家的人,按輩分來說,衛渢應該叫殷氏一聲姨母,不過衛渢畢竟是齊王府世子,加之這關係又有點兒遠,是以這時候他只需稱呼殷氏為“夫人”就行了。衛渢扶起殷氏,唇邊掛著淺笑,態度隨和,“蘇夫人請起,不知夫人也在此廟,不然庭舟該去拜見一下夫人。”
殷氏道:“世子言重了,臣婦只是帶小女來求幾道平安符,這會兒正要回去。”說著,想起蘇禧來,忙把蘇禧叫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