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出門時,舒安眼皮腫得像發麵饅頭,睜都睜不開。
陳竹青答應她明天一定會出發,她的情緒才穩定一些。
家裡已是一團糟,他要是再表現出慌張,這個家就真的要塌了。
陳竹青心裡悶得慌,把向文傑叫到走廊去聊天。
他不抽菸,但從向文傑那抽出一支在鼻尖聞了聞,「抽這玩意真能解壓嗎?」
向文傑把煙收回,「不能。抽了只會愁更愁。不是什麼好玩意,你沒抽就別碰了。回頭舒醫生發現,該說我帶壞你了。」
陳竹青身子翻過來,背靠著欄杆,長腿交疊地斜立在那,「舒安有個哥哥,在廣州做生意。」
「哦……我知道,就是給她介紹林建業的那個。你提過。」向文傑一邊勸著陳竹青別抽菸,自己卻叼了一支在嘴裡,用手攏著火點燃,瞬間煙霧繚繞,嗆得陳竹青重咳一聲。
向文傑往後退了些,伸手扇扇,把煙霧扇開。
陳竹青:「她哥在廣州聚眾鬥毆,被判刑了。」
向文傑牙齒發緊,驚得差點沒把煙咬斷,他捏下香菸按在欄杆上,往下碾了碾,硬是把火星按滅,「現在可是嚴打期間,要重判的。我老家有個親戚,拉車趕集跟人起爭執,揮拳打了那人一下,把那人鼻樑骨打斷了,本來要判三年的,後來賠了好多錢,拿到諒解書才輕判的。」
陳竹青心裡急,腦子亂糟糟的,現在聽向文傑這麼一說,覺得好像事情也不是完全沒轉機。
他詳細問過向文傑親戚的事,手捏在下頷輕磨。
向文傑拍拍他的肩,「只是聚眾鬥毆的話,多賠點錢,態度好點,應該能輕判。」
陳竹青應了聲『嗯』。
他轉身折回辦公室,又報出一疊檔案交給他,「資料全在這。這工程就麻煩你了。我家裡還有事,先走了。」
年末的火車迎來第一批返鄉潮。
舒安和陳竹青是臨時買的票,只買到了站票,兩人在人滿為患的車廂裡被搖得七葷八素。
在路上顛簸了幾天,終於趕到廣州。
舒安狀態極差,臉色蠟黃,嘴唇煞白,腦袋暈乎乎的,提著行李箱走在路上時,若不是有陳竹青扶著,她可能會栽倒在路上。
陳竹青先帶她去旅館安頓好,絞了條熱毛巾給她擦臉,「我先去找梁大哥的同學。你在這邊休息一下,等我的訊息。」
舒安在樓下的小賣店買了葡萄糖粉,她沖好一杯喝下,面色紅潤些,隨即抓起挎包背上,「在這我也休息不好,跟你去看看吧。」
陳竹青有點擔心,但她堅持,只好帶著她一塊去了。
年初,陳竹青剛來找過梁國棟的同學。
這年還沒過,又來了,而且同樣是為舒平進局子的事。
梁國棟的同學幫他們聯絡看守所,問了些基本情況。
同學說:「你們要做好準備,可能很難輕判。他聚眾鬥毆是因為賭|博,覺得對方做局下套,帶人去和對方火拼。雖然第一輪嚴打七月結束了,但現在這塊抓得很嚴。他幹這事,判十年不算重。你們想見他可以,但得等看守所那邊的開放日。」
他坐在書桌前寫字條,希望能讓他們之後的手續順利些。
將字條交給陳竹青時,他扶額,有些無語,「你們這哥哥真行,一點不吸取教訓,一年進兩次監獄,把看守所當家啊……」
陳竹青和舒安同時一驚。
陳竹青喉結滾動,嚥下口唾沫,悄悄看了眼舒安,再轉過頭去和那人說話。
從那人家裡出來,舒安就低著頭,不管陳竹青問什麼,她都只應個單音『嗯』。
回到旅館。
陳竹青下樓去買吃的,舒安落寞地坐在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