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候,東北角一陣喊,原來被打散的三連,又衝過來十幾個人。這一下,鬼子吃不住勁兒了,開始向後退。趁這個機會,彭二的刺刀一下攮進了一個鬼子的肋骨。
剩下的二十幾個鬼子帶著二十來個二鬼子,用兩挺機槍交替掩護,順一條溝撤。二支隊要追擊,但不斷有人傷亡,眼看壓不過去,鬼子越退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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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傳領咬了那鬼子的當時,沒來得及使勁啐啐口裡的血,等稍有了空閒,突然感到了滿嘴的腥臊,胃裡象有一隻手,一個勁兒向外頂,幾次眼看要嘔出來。他開始一口口地啐,但總覺得啐不乾淨。他火了,乾脆一咬牙,一皺眉,狠狠向肚子裡嚥了一大口。突然覺得不那麼腥臊了,反倒是一種甜腥,溫呼呼的甜腥,一下熨了下去。於是就順了腔,和著唾沫,一口口地向下咽,脖子那兒就像有一隻老鼠,一聳聳地動。直到把那血腥味兒全嚥了下去。說來也怪了,剛咽完的剎那,身子裡呼啦騰起了一股熱,那種腥烘烘、血呼呼、熱辣辣的感覺,又濾過全身,沉澱了下去。他不由地顫抖了一下。
這時,他突然看見遠處有一枝長槍,橫在一個鬼子的屍體前邊,眼都直了,耳邊什麼動靜都沒有了,一下蹦出去,跑了足有二十幾米,一把拽起了那槍的背帶。臨離開前,突然有了個想法,看了看那鬼子的臉。只見那臉臘白蠟白的,下巴頦上的胡茬子鐵青。這不和咱差不多嘛!他胸脯上的血還沒幹,泛著紅沫子。他又按了按鬼子的胳膊,還挺暄乎。想起咬了鬼子的那一口,看來,這些龜孫確實也是肉長的,嘴也能啃得動,子彈也能穿個窟窿。
像了卻了一件心事,驀地感到心實落了許多,這時才拖著槍向回跑,槍託在地上磕磕碰碰地跳,雙方都還開著槍,一些子彈在身邊&ldo;啾啾&rdo;地飛,在腳下&ldo;撲哧撲哧&rdo;地跳。這邊咱的人吆喝:&ldo;爬下!隱蔽!孃的‐‐隱蔽!&rdo;
第四卷 偵察連(75)
他火了:隱蔽個鳥啊!突然想起練兵時學過的射擊要領,真是了,自個兒眼下有槍了,也不是不會打,憑什麼光叫你們打老子?乾脆掉過身子,爬下來,槍託向肩窩一頂,嘴裡嘟囔:&ldo;三點一線‐‐三點一線‐‐&rdo;就瞄上了準兒。
可練兵時學過的&ldo;三點一線&rdo;,對著眼下的那些活動目標,就是&ldo;一線&rdo;不了。眼睛都瞪麻了,目標都模糊了,還是不中。
他乾脆罵一聲:&ldo;操你娘!&rdo;狠狠摳了扳機。只聽&ldo;叭勾‐‐&rdo;一聲,就像從自個兒身子裡貫出一口氣,輸入槍身,從槍口那裡唱出來,說不出有多麼舒坦。接著又是拉栓退殼,推栓上膛,&ldo;三點一線‐‐三點一線‐‐操你娘&rdo;,&ldo;叭勾‐‐&rdo;又是一槍;又是拉栓退殼,推栓上膛,&ldo;三點一線‐‐三點一線‐‐操你娘&rdo;,&ldo;叭勾‐‐&rdo;又是一槍……直到扳機摳下去,槍不響了,才知道子彈打完了。仔細一看,鬼子早沒影兒了,也不知道打著沒有。不過畢竟是第一次開槍,沉澱在心底那種熱辣辣的東西,沸塵似地揚了起來。感覺真不孬,真是恣兒。
他腰也沒彎,一氣兒跑了回來。
董家莆氣藍了眼,罵:&ldo;這麼亂來,找死啊!&rdo;
彭二也斜他一眼:&ldo;真是個累贅‐‐&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