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宋氏病了。原打算跟過來看看,被樑子勸住,說家裡人都等著她,拉著她走了。
四娘在家門口跳下驢車,大山趕著驢車進院兒的功夫,她四下裡瞧了一圈,目光所及之處,村民們都匆匆後退數步,還有人呯地一聲,關上大門,引得村子裡不知誰家的狗跟著叫了幾聲。
大山停好驢車,將車上的東西幫四娘卸了下來。
“……那我就不進去了。有啥事,你就和我吱一聲。”大山望著她。
能有什麼事,要用他呢。
不過,他這麼說也是好意。
張四娘謝過,推門進了屋子。
起先還奇怪宋王氏怎麼沒出來,原是她不在家。
宋氏躺在炕上,身上搭蓋著一層薄被,額上覆著一條溼巾。
面色蒼白,眉宇緊鎖。
她輕手輕腳地坐上了炕沿,用手背試了她額頭的溫度,並不燙人。略放下心來,到灶間燒了點熱水,重新浸溼了汗巾子,重新覆在她的額上。
宋氏的眼睛緩緩的睜開,看到四孃的那一刻,眼淚汩汩地湧了出來,她不說話,只是死命地緊咬著下唇,壓抑住那哭泣聲。卻是哽在了喉頭,發出嗚嗚的哽咽聲,聽起來更讓人心疼不已。
“娘,想哭就哭,別忍著。憋壞了身子,病不能好了。”四娘握住宋氏的手,心裡酸酸的。
宋氏聽了,便哇地一聲哭了出聲,那哭聲久久不息,飄過小院,傳得很久很久。
哭聲漸漸地小了,張四娘扶宋氏坐了起來,在她的身後放了枕頭,讓她倚靠著。
她倒了一杯水,遞給宋氏,“娘,喝點水,哭了這麼,嗓子都幹了吧。”
宋氏不語,接過一飲而盡,臉頰被淚水泡得浮腫起來,泛著光亮。
張四娘握了握宋氏的手,低聲道:“娘,出了什麼事?”
宋氏抿唇,垂眸不語。
“娘,你不告訴我,我也能從別處知道。但何必繞那個彎子呢,從別處聽來的,未必是真相。你不如現在告訴我。”
宋氏的眼淚無聲的落下來,抽抽搭搭地道:“你走的那天下午,你小姑母去作坊裡的鬧。”
張四孃的心,咯噔一下,立刻明白張玉鳳為啥去鬧!
她的心結,不就是順子叔嘛。想必她是得了宋氏合離的信兒了。
她面上不露,鼓勵宋氏說出她的心結,便探問道:“她去鬧啥?娘,你別瞞著我,好歹我是你閨女,不管出了啥事,我都是站在你這一頭的。”
宋氏哆嗦著嘴唇,半晌,似下了決心,攸地抬起頭,紅腫著的眼睛裡飽含了淚水。“你小姑母到作坊裡罵,罵我與順子不清不楚,早在沒合離之前就有私情。”
“然後呢?”
宋氏一怔,“然後?”
“嗯,作坊裡的人都說什麼了?村裡的人又是咋說的?順子叔呢?他沒出頭?還有小姑父呢?”
張四娘一一問道。
宋氏苦笑了下。“常言道。話傳三遍假變真,藥方子抄三遍吃死人。我雖病了,沒有出門。可村裡的風言風語,我哪能一點也不知呢。那些話不說也罷。”
她頓了下,“你順子叔……當天晚上就和你姑父一起過來了。”
宋氏蒼白的臉上,隱隱泛起紅暈,“你順子叔請你姑父當了媒人……提了親事。”
她的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可馬上,她又慌亂地抬起頭,“四娘,你放心。娘不再嫁了。娘會守好名聲,將來,你也好出嫁……”
“娘!”張四娘打斷她的話,她為順子肯出頭,並能在這個時候向宋氏提親,感到高興。“娘,你別總想著別人。我出嫁還有十幾二十年呢,你不為自己想,也得為順子叔想啊,他都獨身三十年了。你忍心讓他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