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則從記憶裡仔細看她極美的眼睛,若看一潭深秋的幽泉。
她輕輕眨了一下眼睛,幽泉便蕩起漣漪。
在漣漪盪漾之中,記憶的畫面陡然變化。
只見蟲海異界,苦臉修士的密室之中,粉紅霧氣四處瀰漫。
自己被歲月一掌拍暈,軟綿綿倒在地上。
往後的事情,他當然不曉得。
但此刻卻在腦海中自行上演起來。
也不知是夢境,還是自己的幻覺。
歲月清著身子,面紅耳赤走來,又款款坐下,輕快地躍動著。
在不二眼中,她忘情允吸陽剛的味道,彷彿乾旱千年的土地,終於迎來酣暢淋漓的大雨。
她昂起絕美的面容,像孤獨的鳥兒尋到了伴侶,縱情高歌,迷離的聲音穿透雲間。
她痴醉地跳起舞蹈,像蝴蝶尋到了奇香極美的花田,翩翩柔媚的姿態讓大地恍惚。
她肆意的奔跑,像孤狼踏足青疆一望無際的草原,永不停止地去探索未知盡頭。
這時候的自己呢?
渾身燥熱之極,小腹和當間一帶卻是冷冰冰一團。
但只過了少許,腦袋“轟”的一聲,碎成漫天飛絮。
百會穴的堅硬顆粒帶來的腫脹感在一瞬間變得十分明顯。
一股無名熱流自頭頂而下,很快到了小腹周圍。
瞬間將黑袍人的法力封禁衝破,冰涼的感覺退去,燥熱的氣息瞬間佔據這裡。
怒龍朝天揚起,彷彿對黑袍人方才舉動的嚴重抗議。
身子好似棉花一般,心跳卻極快極有力,就要將胸口搗爛一個洞。
幻覺的畫面彷彿要與現實融合,或者他整個人已鑽入妄想的往昔情景裡。
這副身軀已然不是他自己的,任由歲月肆意擺佈左右。
時而,他覺得自己是頭不知疲倦的駿馬,載著主人漫無目的地縱橫馳騁。
時而,又成了勤勤懇懇的黃牛,在一望無際的田野上辛勤耕作。
時而,是個聽眾,聆聽醉人的歌唱。
時而,是個舞伴,迎合著醉人的舞姿。
他不由自主變換著身份,卻樂在其中,絕不願停下。
不知過了多久,酣暢淋漓的大雨到了最磅礴的時候,迷離的歌聲到了最動聽的樂章,痴醉的舞蹈到了最動人的部分。
整個人興奮到了極點。
卻也終於樂極生悲。
忽然覺見識海一陣躁動,神魂竟然開始自行灼傷。
識海的邊緣冒起了微渺的煙霧,那是神魂灼燒的痕跡。稀稀落落的白煙縹緲,就像清晨起了薄霧。
這本來應該是極其痛苦的過程,但不二此刻已興奮到極點。
這興奮彷彿麻痺人的毒藥,把除了歡愉之外所有的感官通通遮蔽,神魂灼燒的痛苦也被略去。
宏然界多數修士都曉得,神魂乃修士性命之源,輕易不可受損。常理而言,灼燒百分之一以上,便要影響神志;灼燒五十分之一以上,就會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害;灼燒十分之一以上,就會發呆發傻,成為愚痴兒;灼燒五分之一,便等同於行屍走肉。
與原先相比,不二的神魂約莫已灼燒了將近千分之一。
致命的危險迫在眉睫。
“木仙師”已從他的胸口脫離,在他眼前焦急地、飛快地扇動翅膀,似乎想要將迷醉的人喚醒,卻也無濟於事。
“咦!”
黑袍人似乎也發現了這邊的異樣。
手掌一翻,下意識減少了紅芒輸出。
經過方才一番發洩,她體內的問題已有所好轉,混沌的神志漸漸清晰,不至於像初始那般迫切。
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