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擔待一次。”
顧清塵眼裡的光灰敗了下去,抿著唇沒有說話。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將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直投到芙蓉的腳下。
☆、偏心的娘
就在芙蓉以為顧清塵要就此妥協的時候,顧清塵緩緩地給顧老孃磕了一個頭,隨後直起了身子,一字一句地道:“娘,我自認沒有虧欠過家裡的任何人。我不想娘為難,也希望娘不要讓我為難。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我可以避到鎮上去。可是現在,我娶了親,不希望芙蓉跟我受一樣的委屈。娘,當初姑姑推了您,您失去我那個未見天日的弟弟的時候,您的心裡是不好受的吧。”
顧老孃的身子晃了一下,臉色頓時慘白了,手指將裙襬攥得緊緊的。她想開口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那件事,她怎麼可能忘,她怎麼能忘得掉。她以為至少會有個公正,可是,第二天,自己的婆婆來看自己的時候只是說了一句小姑子不懂事,橫豎有了三個孩子了,讓她想開一點。在床上靜養的自己聽著外面那個罪魁禍首咯咯的笑,心裡的痛,她怎麼可能忘記。她抬起頭來,手緩緩地鬆開了。
顧清塵仍舊將身子跪得筆直:“娘,從我念書到我娶親,您前後為我操碎了心。可是,我若是連自己的家都不能保全,豈不枉為了孃的兒子。若是娘真的為難,不如,讓兒子單獨分出去過吧。”
顧老孃不敢相信地看向了顧清塵,卻不期然看到陽光下,他的眼角處的一點光亮。這些年,她覺得自己虧欠了大兒子大女兒,就連二兒子,自己也是拿出了體己去給他做生意。惟獨這最懂事的小兒子,因為太過懂事,自己總是忽略了他。親事一直拖到他快二十了,才是在黃大娘的提醒下記起了這個小兒子。自己這麼些年,心是偏到了什麼地方。顧老孃抬起手覆住臉,眼淚一串串地落了下來。
芙蓉靜靜地站在一旁,微微撇開了臉。原來,這才是他一直在鎮上的原因。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親情是與生俱來的,是割捨不掉的。他看重這份親情的同時,這家裡,誰有看重過他,即使,連他最親的父母都不曾,重視過他。還有什麼比這件事情更寒一個做兒子的心的。
“老三。”靜悄悄的屋裡,驀地響起了顧老爹的聲音。
芙蓉忙轉過頭去。顧老爹自己掀開了簾子進來,許是下過地回來才洗過腳,他穿著一雙草鞋,小腿和腳下還是溼漉漉的。他將手上的煙桿放在炕桌上,坐下的時候,一條腿自然地盤了上去,半晌才道:“我做主,你娘將鑰匙還給你們,以後,你們三房的事情,其他兄弟姊妹不再插手。若是受了什麼委屈,只管和我說。你大姐欠你的,你二哥家欠你的,我心裡都有數。我話先放在這裡,定會叫他們還上。分家的事情,我今兒當沒聽見,以後也不要再提起了。”
顧清塵緩緩站了起來。顧老孃起身去拿了鑰匙遞給了顧清塵。顧清塵低下頭,將鑰匙塞進懷裡,正要出去,顧老爹忽然開口了:“老三,你年紀也老大不小了。若是想再念書,就唸。若是想開個藥鋪子手頭緊的,只管跟爹開口。老三媳婦,老三是個把事藏心裡的人,你是個懂事的。若是有什麼話,別憋在心裡。”
這是一項重大的表態。芙蓉回過身去,鄭重地應了,上前去打起簾子。顧清塵低著頭怔了片刻,一句話未說就走了。
兩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了。顧老孃復又坐下,低下頭去不發一語。
“往常你偏心大的,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沒有看見。這事你別怨老三,也別怨老三媳婦。那是他們家過日子的錢,若真的被婷兒拿走了,那他們一家三口,拿什麼過日子。”顧老爹將煙桿在桌子上磕了好幾下,緩緩開口。
顧老孃已然抹起了淚:“我是那等不分青紅皂白的人嗎?只是他從來沒說過,我以為,我還以為……”她還以為,她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