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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都是我……”

許夏寧那隻枯朽冷漠的獨眼裡,突然湧出一汪淚水,顫顫地墜在眼睫邊,飽含著沈甸甸的悔恨和酸楚。

“就連那藥,也是我……也是我偷偷自己買的。是我自己買的啊!”

許夏寧猛地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號,崩潰地癱軟安平懷裡。

月光透過樹枝,灑在寧靜的水潭上。水面的魚不是跳躍一下,泛起閃動著銀光的波紋,一圈圈的暈蕩散開,如時光流逝的痕跡。

這是後山上的一處水潭,白日是山腳下許多飯館、茶鋪的取水地,夜間,便是安平最愛去發呆的地方。

安平在水潭邊已經坐了大半天。夕陽沈落了,月亮又升起。白晝的暑期被晚露的溼涼侵蝕,絞纏這潭底水氣的夜風吹拂在身上,已經有了無法承受的寒意。

安平深深地嘆了口氣,扶著身旁的松樹慢慢站起來。

蹲坐的時間太長,腿腳有些漲麻,安平膝彎發軟,身體晃了晃。

旁邊的灌木叢中突然竄出道人影,不等安平反應過來要逃跑,便三兩步蹦過來扶住了他。

“腿麻了?”

裴宿恆讓安平依靠在大樹上,彎下腰給安平按摩捶打麻木的雙腿。

“好些沒?有沒有舒服點?”

裴宿恆一邊忙碌,一邊不時抬頭徵求他的意見。

安平看著變魔術般出現在眼前的青年,喉嚨和胸口都被一種又酸又痛又甜的東西牢牢堵著,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行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安平才掙出兩個字。他避開青年還想攙扶的手,想自己走過去。青年卻一把拉住他,雙腿微彎蹲在他身前。

“上來,我被你下去。”

“開什麼玩笑!”

“不是開玩笑。”青年笑笑地回過頭,年輕的臉龐在月光下,潔白得像無暇的玉石,“你現在腿腳肯定還不舒服。山路雖然有臺階,也難保不會摔跤。快上來吧,我背的動的。”

安平劇烈喘息了幾口,手指摳緊樹皮裡。

青年佯裝委屈,嘟著嘴撒嬌。

“安平~~你不上來我就這樣在山頂蹲一晚的馬步。很累的……”

安平揉了揉眼睛,慢慢伏在青年背上。

青年像得了天下之寶,歡快地喊了一聲,腳步輕快地往山下走。

石板鋪就的山路很狹窄,月亮不是藏進樹丫裡,吝嗇地只肯借出星芒般的微光。

可青年的腳步邁動的極穩,每一步都紮紮實實,安平伏在他肩上,幾乎感覺不到行走間的震動。

青年怕安平無聊,路勢平緩的地方便忙不迭地跟安平說幾個小笑話,給他解悶開心。

安平仔仔細細地聽著,幾乎想把青年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刻在心裡。

今天下午許夏寧也對他說了許多話。那些珍藏的十幾年的愛戀,那些悔恨,那些領悟,全都毫無遮攔地傾倒給安平。

十數年的辛酸苦戀堆積到現在,其實也不過是一句話。

“愛一個人就是要讓他好,讓他幸福。明知道他跟我在一起只有痛苦和災難,為什麼不選擇放手?”

安平將許夏寧的這句話嚼碎,咽在了心裡。

他與裴宿恆在一起,無論往哪裡走,都只是死路一條。

即便榮齊釗有所顧忌,要對付一個家事清白的青年,也有數不清的手段。

少年英俊,身價金貴,聰慧善良。

他該有太陽一樣奪目的未來,自己若不肯放手,就只能跌進漆黑無底的深淵。

愛一個人,就不能這麼自私。

走到半山腰,青年的額上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安平用衣袖給他細細地把汗水擦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