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聰明能幹,悟性高。比起陰就,陰識格外賞識這個二弟,家裡有什麼事情也不大瞞他,做什麼謀劃都有他參與其。
我走前兩步,彎下腰伸手托起他的下巴。
少年倔強狠戾的眼神叫我為之一笑,我索性再往他脆弱的自尊心上撒了把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搞什麼,去年立秋宛城起兵前幾日你在鄧府都幹了什麼?難道要我當著就兒的面一一說出來嗎?”果然,他面色陡變,我拍了拍他蒼白的臉頰,笑道,“你是替大哥做事,還是你自己的主意,這些我都沒心思追究,只是……別把我扯進去。別有那心沒那膽,觀望之餘引火燒身,卻非把這當的過錯全賴我頭上,這個罵名我可不背,也背不起!”
陰興倔強的眼神瞬間黯淡下去,過了半晌,我拍拍手,直起身,對陰就招呼道:“就兒,扶你二哥起來。”我熟門熟路的開啟一隻櫃子,果然發現裡頭的瓶瓶罐罐一個沒少的擺著,就連位置都與原來的分毫不差。我從裡面摸出一隻長形小瓶,晃了兩晃,滿意的聽到裡頭晃動的水聲。我轉身扔給陰就,“拿這藥酒兒抹他胸口,使勁揉,下手不許輕!”
我故意把語氣加重,陰興面色微變,我忍住笑沒開口。
陰就瞧了瞧我,又看了看陰興,平時不大靈光的腦袋瓜像是突然開了竅,笑說:“姐姐別鬧了,我知道你其實是為了二哥好,手勁兒不重瘀血不會散開!”
陰興不經意的瞄了我一眼,我扭過頭不看他,假裝繼續翻我的瓶瓶罐罐:“囉嗦什麼,抹你的藥酒去!”
第六卷 鋒芒畢露禍輕狂 玦殺
劉玄賜了東西,基於臣禮,我得去叩謝,雖然他這個皇帝當得其實並不怎麼樣,然而麻雀兒雖小,五臟俱全,劉秀身為太常,倒當真把這些朝廷應該具備的禮節都給弄全套了。
我不知道我算什麼臣子,但是既然要叩謝皇恩,總不能借故推辭,現在不比從前了,陰家一家老小可都在宛城,我要是敢有個閃失,身後可得牽連一大群無辜的人。
進了臨時充作行宮的宛城府衙,從外觀上看,守衛森嚴,黃門侍女井然有序,忒像是那麼回事。可當我過了門往裡走,迎面碰上那些穿著短衣草鞋,肆無忌憚在園子裡大聲說笑的綠林軍將領後,無異兜頭被潑了一大桶冷水。
該咋樣還是咋樣吧,麻雀終究不可能變鳳凰!劉祉、劉秀就算再有本事整頓禮制,也不可能從骨子裡把那些沒受過教育的粗人變得知書達理起來。
“哦——是陰姑娘!”粗狂的大嗓門冷不防的從我腦後響起,嚇得我心蹦到嗓子眼。
馬武笑逐顏開的望著我:“身子養好了?”上上下下毫不避諱的打量了個夠,笑著對身旁的人介紹說,“這是陰姑娘!”邊說邊翹起了大拇指,“女豪傑,巾幗英雄!”
我臉上一燙,他還真敢沒臉沒皮的胡吹。以往見著我總是“陰麗華”長“陰麗華”短的直呼名字,今天怎麼這般客氣了?
“陰姑娘有禮!”四名年輕男子聚攏過來,笑吟吟的與我作揖。
我連忙還禮。
這四個人年紀不等,卻都長相不俗,我心訝異,才要說話,倏地心臟驟縮,抽搐著瘋狂跳動。這種感覺早已不是第一次,但是這一次卻是衝擊得實在太過厲害,我身子一顫,倒跌兩步,若非有人從身後及時架住我的胳膊,我早狼狽的摔到地上。
“怎麼了?”溫醇的聲音,劉秀的臉倒映進我的瞳孔,我深深的吸了口氣,勉強從窒息緩過勁來,“臉色那麼難看,身子還是很虛啊。”他把手往我額頭上一搭,順勢拉我站直,“為何不在家好好歇著?”
“陛下賜了東西,需得叩謝聖恩。”我悶悶的回答。如非不得已,誰願去見那個陰陽怪氣的劉玄?
劉秀眼神若有所思的閃了下,卻未動聲色,指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