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元把銀兩塞在他手裡,說:&ldo;那也是您把我從水裡拽起來的不是麼。&rdo;
要不是這船伕,估計這位大兄弟就是看到她了也未必會拉她一把。
船伕不好意思的伸手接過了,心想今天也不知道是走了哪門子運,遇見了兩位貴人,出了一趟船賺了十五兩。
在這個一兩銀子可以買二百鬥米的年代,這些錢他平時一年也掙不到。
李秋元這才看了眼對面的男子,很自然的行了個禮,琢磨著稱呼道:&ldo;謝謝郎君。&rdo;
說完這話她就愣了,這樣的禮儀和稱呼對她而言竟然毫無違和感。
好像她才是原本生活在唐朝的,只是墜了個湖,做了場夢,夢到自己去了幾百年後生活了二十多年,而現在自己夢醒了,又回來了。
這可真是莊生夢蝶,也不知是莊生夢見自己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做夢夢到自己變成了莊生。
&ldo;不客氣。&rdo;男子淡淡看了她一眼,語調溫潤平和,&ldo;娘子在湖中可有看到什麼嗎?&rdo;
沒有感情的眼神,既無一絲笑意,也無一絲厭憎。
李秋元有點心虛,搖頭說:&ldo;什麼都沒有,當時恍惚的很,哪裡會注意到別的。&rdo;
&ldo;是麼?&rdo;男子聞言,垂眸笑笑,倒也沒說什麼。
兩人往岸上走了走,這裡天很藍,水很清,雲很白,沒有電線桿和電線,路邊也沒有塑膠袋,草木繁茂蔥鬱,蟬聲一片。
這是很原始自然的一個地方,即便是夏天,也沒有現代那麼炎熱,最多也就三十多度的樣子。
李秋元沒奢望在這裡能享受到空調和冰棒,她在一個樹蔭下坐著歇息,想理清這個時代的記憶和這個身體以前發生的事情。
但是這念頭剛閃過,她忽然就想不起記憶裡的冰棒到底是什麼東西,也忘記空調到底是拿來幹嘛的。這感覺真的就像是做了個夢,當夢境醒來的時候,明明夢裡的情景歷歷在目,清晰可見,但在兩三分鐘之內,這些場景就會一點點的湮滅。
無論再如何努力,還是很難像記正常事物那樣記住夢境,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們從記憶裡消失,不留痕跡。
大腦在一瞬間產生一片又一片的留白後,她睜大眼睛目光空茫的看著前方,終於覺得驚恐。直到那個白衣男人拄著手杖從她身前經過時,她失焦的視線才重新聚焦到那根略感熟悉的手杖上。
無法形容那一瞬間的感受,大概有點像一個迷路的人看見了熟悉的風景一角,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一下子從樹蔭下站起身,半是迷茫半是本能的追了上去。
年輕的男人回頭看了她一眼,不起一絲波瀾的黑瞳裡閃過異色。
前面有一個人朝他迎了上去,似乎是他的隨從,正低著頭躬身對他在說話,&ldo;仙師,陛下讓我來……&rdo;
&ldo;從旁協助麼?&rdo;男子看著他道。
隨從聽出這句話背後的諷刺,面露難色,&ldo;這次您主動請命下江南,陛下當然相信仙師的能力,但是此去路途遙遠,總得需要人沿途打點好您的一切不是麼?&rdo;
男人薄唇勾起,無所謂的淡淡說:&ldo;你跟得上就行。&rdo;
隨從不解其意,他早就備好了兩匹快馬和一應用具,然而還不等他把馬牽過去,就看見男人已經拄著手杖在沙堤上走遠了。
他行走的速度和一般人沒什麼差別,隨從也就沒放在心上,正要上馬,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氣喘吁吁的女聲,&ldo;等……等等我。&rdo;
隨從轉身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