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種動物,被逼到窮途末路的時候,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
李少陽手裡提著菜刀,冷眼看著面前幾條大漢,掌心裡全是汗,又冷又滑。
這些人都是附近的混子,領頭的是一個戴著金鍊子的光頭,這時叼上了一根菸:“兄弟別激動,我知道你不容易,爸媽剛去世,又遇上這事。”
他彈彈菸灰,從懷裡摸出一張皺巴巴的紙,對著李少陽晃了晃:“但這借據寫得清楚,你父母在‘天良投資’張總那裡借了100萬,現在是張總看你可憐,不要利息……”
李少陽太陽穴嗡嗡跳著,光頭下面說了什麼,他一句都沒聽清。
他手裡的菜刀開始顫抖,嘴裡乾啞說道:“我會想辦法還錢,房子絕對不做抵押。”
光頭嘿嘿一笑:“兄弟,還是把房子交了吧,就算走法律渠道,你也是敗訴,到時候法院強制執行,那可是要算利息的。”
他眼神帶著嘲諷:“除了這房子,你上哪兒弄錢去?”
李少陽緩緩舉起菜刀,左手按到了桌子上。
在光頭驚愕的眼神中,菜刀唰的一下閃過一道寒光,鮮血四濺。
咣噹一聲扔掉菜刀,李少陽捂著左手斷指,痛得嘴唇都咬破了,但他只發出一聲悶哼,那根掉在地上的左手小指,在血泊裡觸目驚心。
大漢們全都愣住了,足足過去十多秒,那光頭才驚叫起來:“快,快止血,他媽的別鬧出人命來……”
他急的一頭大汗,幾個人手忙腳亂,用一條毛巾纏住了李少陽的斷指。
吸了一口氣,忍住疼痛的眩暈,李少陽嘶啞道:“三個月內,我一定還錢給姓張的,你們要是沒法交差,就把這根手指帶回去……”
光頭伸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豎起了大拇指:“哥,大哥,我服了。”
他攙起李少陽,轉頭大聲道:“都他媽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扶李哥去醫院。”
……
李少陽沒去大醫院,他交不起藥費,最後來到附近的一家社群醫院,匆匆包紮了手指,打上了點滴,幾個大夫建議立刻去市人民醫院接指,被李少陽一口拒絕。
光頭幾個訕訕的走後,李少陽躺在病床上,茫然的看著外面的月亮。
疼痛加上失血,讓他產生了幻覺,彷彿父母依舊活著,就陪在身邊。
在l市這樣的三線小城市裡,李少陽一家算得上是小康之家,有一套房,十幾萬的積蓄,本來可以安安穩穩的過日子。
但他剛剛畢業,馬上就要結婚工作,未婚妻又是大城市來的女孩,父母為了他這棵獨苗以後能過上更好的日子,便想著法子賺錢。
半年前,李父投資了一家民間集資公司,短短几個月就賺了一倍。衝動之下,李父以房子做抵押,從天良投資公司的張浩然那裡借了一百萬,將全部家底都投了進去,結果三個月前集資的老闆捲款跑路,一百多萬全打了水漂。老夫妻受不了這個打擊,雙雙自殺。
李少陽當時還在s市找工作,聽到噩耗後趕回家鄉,只一打聽就明白了,那個天良投資的張浩然和集資老闆本來就是一夥人,先以集資的名義誘騙他人上當,然後趁機放高利貸……
李少陽是含著血淚葬了父母,然後立刻報警,查了一個多月,卻被告知證據不足……而今天,那個張浩然竟然派幾個混混來收賬。
李少陽長長嘆了一口氣,雖然父母是上當受騙,但畢竟是簽了借貸合同,只有先想辦法把錢還了,然後繼續蒐集證據,這仇他一定得報。
目前,他必須得保住房子,因為那本來是要做新房用的。
想到這裡,眼前出現了一個苗條的身影,大大的眼睛,尖尖的瓜子臉,笑起來還帶著甜甜的酒窩。
周心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