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柳鶯鶯漲紅了臉,怒視他道:“還不承認嗎?小孩子叫你叔叔,又說有個嬸嬸,哼,叔叔嬸嬸,難道不是一對?梁蕭,我當你是個好漢子,你卻當我是笨蛋,是傻子……”說到這裡,眼裡已泛起迷濛淚光。梁蕭見危機四伏,大敵當前,柳鶯鶯卻偏偏來算舊賬,心中氣惱,道:“這事另有別情,以後再說。”柳鶯鶯怒道:“不成,你不說明白,我便不放你。”伸出素手,反將他牢牢拽住。
賀陀羅見他二人纏夾不清,喜不自勝。他奸商出生,精於算計,權衡當前三方,梁蕭一方與己實力相當,若然動手,討不得好。雲殊武功雖高,卻只得一人,手中多了趙咼,更添累贅,若能將他擊斃,以趙咼作為人質,又能挾制梁蕭等人,可謂一石三鳥之計,天造地作之策。他算計已定,忽地兩眼望天,口中打個哈哈,左拳倏抬,拍向雲殊。
這一下變起俄頃,雲殊不及轉念,一縮身,以“歸元步”閃避。賀陀羅數度與他交手,對其武功瞭然於胸,此時佔得先手,縱聲長笑,左拳橫掃,將雲殊逼住,右手反出,撤下般若鋒來。
般若鋒本賀陀羅自創兵刃。與之相合,還有一路“大自在天之舞”,威力奇大,他珍為絕技,從不輕使。初時與梁、雲二人交手,他自重身份,未用兵刃,現今自忖不出絕招,難以速勝。當即“般若鋒”凌空一抖,向雲殊劈下,卻是單刀刀法。雲殊縮身避過,還了一招“罔兩問景”。賀陀羅手腕鬥翻,般若鋒向前探後勾,又變鉤法,鎖拿雲殊手腕。雲殊不料他刀中帶鉤,忙收掌後退。賀陀羅如影隨上,招術忽刀忽鉤,乍聽裂帛聲響,雲殊衣襟著了一下,斷成兩截。趙咼身處鬥場,驚得雙眼緊閉,只覺得四面八方氣流回旋,颳得麵皮生痛,心頭一駭,哇的哭了起來。
梁蕭惱恨雲殊偷襲,不願相幫,但聽得趙咼哭聲,一顆心頓又軟了,忽覺柳鶯鶯玉手津津生汗,側目一看,見她盯著雲殊,微有關切之色,沒來由心中泛酸,冷笑道:“你嘴裡跟我慪氣,心裡卻在意那姓雲的吧?”柳鶯鶯臉色微變,扔開他手,怒道:“你放屁……”她眼裡淚花滾來滾去,高聲道,“在意他又怎樣啦?你能找妻子,我便不能找情人麼?你是我什麼人,我在意誰,要你來說嘴麼?”梁蕭心往下沉,冷冷道:“不錯,你在意誰,不用我說嘴!但你記住了,我不是救他,更不是幫你!”忽地伸腿挑起地上散落的一杆長槍,迎風抖出,向賀陀羅背心疾刺過去,朗聲道:“白刃對空拳,不害臊嗎?”他先刺後喊,槍尖與叫聲同時抵達,看似光明正大,實則近乎偷襲。賀陀羅心中暗罵,般若鋒反手揮出,如風車般滴溜溜一轉,頓將槍尖絞落。梁蕭不料“般若鋒”竟有如此妙用,讚道:“好功夫。”也不收勢,手中白蠟杆向下一沉,驀地橫掃,正是“太祖棍法”中一招“橫掃千軍”。“太祖棍法”於宋之一代流傳極廣,宋太祖趙匡胤以一條杆棒打下四百座軍州,憑得就是這路棍法。後世學武者大都會使,但同是一路功夫,不同人使來,威力大有不同。只見梁蕭一杆棒在手,便如蒼龍戲水,野雲孤飛,往往於極尋常的招術之中,生出極不尋常的威力。
二人驚鴻矯電般拆了數招,難分勝負,賀陀羅竟鬥不下一路“太祖棍法”,不覺焦躁起來,白眉倒立,厲叱道:“趙匡胤何足道哉?”般若鋒忽地大開大闔,宛若飛雪滿天,無所不至,只聽刷刷刷異響連連,杆棒節節寸斷,頃刻間僅餘四尺。梁蕭笑道:“中土英才輩出,豈只趙匡胤一個?”談笑間,舉棒數振,瀟瀟灑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