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不能遺亡個—母親自從父親死後就精神崩潰了,到現在還每天恍恍惚惚地過日子。
這麼深的仇,要他如何遺忘?除了選擇傷害芙湘也傷害自己,他還能怎麼做?
厲眸壓下翻騰的情緒,暗自握緊雙拳,他再度揮出傷人的利劍。“宋芙湘,你不用自作多情地以為我對你還有任何留戀,我只是在施捨你,對!施捨!施捨的同時,我也一併羞辱你的父親,譏笑滿身銅臭味的他為何連自己的女兒都照顧不好?我只是想嘲笑你們宋家,你聽清楚了嗎?”
原來仇恨真的是一把雙面利刃,說出這些話的同時,他感受不到任何報復的暢快,反而感受到萬箭穿心般的痛苦。
聽清楚了……芙湘絕望地閉上眼,是啊,她聽得再清楚不過了,清楚到可以聽見自己的身體被割裂的聲音。
不準自己再看芙湘的臉一眼,霍劍淵冷冷地轉身。“砰!”一聲便關上門,疾奔下樓。
他那急促的腳步聲好像在逃避什麼骯髒的東西……芙湘悲痛地跌坐在地,她渾身發冷,臉上卻熱辣辣的,是淚嗎?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哭泣?就像她不知自己到底要如何才能忘記劍淵?儘管他痛恨她,但她為何就是這麼痴儍而卑下地愛著他……
顫抖地拉開窗簾,紐約真的好冷好冷……
芙湘辭去畫廊的工作後,只得暫時到一家中國餐館打工,工作時間不但很長,而且非常辛苦。
小餐館為了節省人事開銷,所請的員工都要一人當好幾人用。所以,她必須搬運一籃籃沉重的食材,必須在嚴寒的夜晚洗著永遠洗不完的油膩碗盤,也必須負責餐館打烊後,地板清潔、廚房清潔等粗重的工作。
但再苦再累她都會咬牙撐下去,因為她不能沒有收入!
小餐館一個月只給芙湘一天的休假,雖然待遇很微薄又嚴苛,不過芙湘還是兢兢業業地做著。在順利完成學業之前,任何粗活她都會默默地做下去。
這天下午,芙湘從藝術學院下課後,抬頭仰望著藍天,突然有個很衝動的念頭——想到療養院去看霍劍淵的母親。
難得她不用一下課就直衝餐館打工,身體很差的她的確很想直接回家休息,把嚴重不足的睡眠補回來。但……想見霍伯母的念頭卻越來越強烈。
她知道以劍淵的個性而言,一定會把母親送到紐約郊區裝置最完善的療養院。
她上網找了許多療養院的資料,挑中其中一間環境最清靜也最適合病人靜養的一流療養院,然後假裝是霍家的親戚打電話去查詢,果然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沒錯!霍劍淵的母親——侯秋雲就住在那裡。
站在十字路,芙湘陷入天人交戰中,她知道若被劍淵發現她到療養院看霍伯母的事;他一定會勃然大怒,認為她嚴重打擾了他的家人。
可是,她真的好想見霍伯母,好想好想——
在沒有出事前,霍伯母非常疼愛她,拿她當親生女兒一樣呵護著,現在兩人同在紐約,她真的很想親自去探望她。
還是去吧!應該不會這麼巧的遇到劍淵。芙湘給自己打氣,轉身進入地鐵站。
她沒有直接前往療養院,反而先搭地鐵到中國城採買食材後,先回家煲了一道港式煲湯。
望著不斷噴著騰騰熱氣的湯鍋,繫著圍裙的芙湘露出苦澀的笑容。她煮的是雙菇冬粉湯,這是劍淵和霍伯母最喜歡的煲湯。
但,她也清清楚楚地記得——當她以管家的身分為劍淵煲這道湯時,他有多麼憤怒!他罵她惺惺作態,罵她故意在他的傷口上撒鹽!
不是這樣的!芙湘的心好沉重又好無力,為何劍淵這麼恨她?為何他總是扭曲她的想法?
她不敢奢求劍淵會原諒父親所犯下的大錯,但,他可不可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