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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頁

魏知壑卻渾然不理會下面的朝臣們,他只是儘可能的維持自己的威嚴,目光卻期待看向遠處。

秦安將會身著皇后吉服,一步一步走到他身邊,陪他度過往後的日子。他渴望已久的一點星火,從此之後會在他掌心一直燃著,照暖他的骨血。只是這樣想著,魏知壑就會不由自主漫上些微的笑意。

鳴鞭的回聲都已落下,可宮道盡頭,卻遲遲未看見皇后儀仗。

短暫的靜默之中,魏知壑的笑意一寸一寸消失。他依舊執拗的望向遠處,全然不管逐漸喧沸起來的人聲。

「陛下。」擔憂的低喚了一聲,可壓根得不到反應,高林額上汗水滑落。勉力冷靜下來,他悄然轉身,見拂笠已經快步離開。穩住心神,高林再次上前,將詔書又唸了一邊。這一次,他的語速慢了不少。

可即便再慢,也總有唸完的一刻。鳴鞭聲又起,仿若攪弄起了萬丈風雲。

而所有人近乎屏住呼吸看向的宮道,依舊未見人影。

新帝登基時的封后大典,無比端肅的事,皇后卻沒了身影。何其荒唐的一件事!意識到這件事的朝臣們,連禮儀都顧不得,側身紛紛議論起來。對這個不知輕重,任性無德的女子譴責過後,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另一點。

以新帝的手腕,這個讓他蒙受奇恥大辱的女子,下場會是無比悽慘吧。

可魏知壑依舊望著遠方,縮在袖中的手輕輕顫抖,連眼睛都不敢眨動一下。

站在一個不甚起眼的地方,魏知易輕咳了兩下,仰頭冷眼看著這個孤立的帝王。眼底深處的笑快要藏不住,只覺無比的舒爽暢快。他自得的摸著袖角,愉悅的眯起眼睛,欣賞著魏知壑的每一個表情。

拂笠終於去而復返,蒼白的面容上,眼睛裡滿是慌亂。一時間管不得虛禮,他快步到了魏知壑身邊,伏低身子卻說不出話。

「怎麼了?」魏知壑眼睛木然轉動,看到他的瞬間用力捏住他的肩膀,厲聲逼問,「她是不是突然生病了?」

他神情憤怒,可眼中的那一絲慌亂卻清清楚楚,拂笠費力吞嚥一下唾沫。「陛下,出事了。」

似乎所有的感官都遲緩了,魏知壑看著拂笠的嘴動了,聲音卻是繞了個圈才悶悶傳了進來。雙眼乾澀至極,他低著頭輕輕眨了一下,錯手推開拂笠,魏知壑轉身飛速向朝鳳宮的方向奔去。

「陛下!」高林錯愕的看著他的背影喊道,現在典禮未成,怎麼能這樣隨意離開。

可魏知壑卻連頭都沒回,冕旒晃動著割裂他的視線,他竟直接取下頭上的冕旒冠。玉石碰撞,破碎的玉珠滾落一地,映照出一片殘碎的浮光。

所有的聲音與人影都被魏知壑隔離在外,他大步朝著朝鳳宮跑去,逐漸看見了停留在門口的儀仗。

是他曾經對她開玩笑,暗自承諾過的所有尊榮。

宮人們嚇的跌跪在地上,誰能想到,面前這個頭髮凌亂的人是新的天子。

仰頭看著面前的宮門,魏知壑乍然停下了腳步。他緊盯著面前的門檻,卻突然覺得邁不動步子。茫然的伸手整理一下頭髮與衣領,魏知壑終於走了進去,「秦安!」

滿宮跪著的人,卻沒有一個能夠應答。

「秦安,你今日闖了大禍,朕要治你的罪。朕要將你下獄,朕會把你所有在乎的人關押起來,在你面前殺了他們。」口中是習慣性的威脅,魏知壑踉蹌著走過朝鳳宮的每一個地方,一個慌亂的宮女不小心撞到了他。

本就不穩的步伐,猛地趔趄一下,魏知壑用手撐住一旁的窗欞,手掌卻被鋒利的邊緣劃破,鮮血蜿蜒滴落。

小宮女嚇傻了,癱軟倒地,本以為死期已至的她僵著脖子,卻不經意見看到了魏知壑的臉。

不安、無措,一切與他不相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