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絲從傷口滲出來,使他又有些懊惱,剛剛咬得太重了。細細舔舐著霍延己喉嚨處的傷口,有些說不出的迷茫。
“把感情寄託在人類身上,本就是一種愚蠢的行為。”霍延己又道,“你有漫長的壽命,強大的本領,即便對人類無用,也會遭到嫉妒、猜忌,因為你不可掌控。”
點滴瓶空了,霍延己拔掉針頭,又道:“人類天性就是複雜且利己的,和你註定走不到一起。”
“……那你呢?”
良久,霍延己道:“我也是人,桑覺,不要對我有任何濾鏡。”
對於桑覺這樣具有智慧又能說話的生命體,混跡在人群中生活是對孤獨不錯的慰藉,可一旦對人類產生了依賴,那就是悲劇的開端。
可悲的是,霍延己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太晚。
桑覺不再說話,明明他們距離很近,體溫透過兩層薄薄的布料,將彼此的表體溫度調節到同一水平面。
明明這樣近,又那樣遠。
桑覺鑽出霍延己的懷抱,變回龍形直勾勾地看著霍延己。
那雙圓圓的眼睛裡沒有溫度,甚至沒有反光,如深淵一邊幽黑,有種令人平靜的恐怖。
但霍延己沒有移開目光,只有指尖微不可見地動了動。
霍延己的情緒很尋常,他隨意道:“要讓我成為第一個嗎?”
小惡龍走近,沒有低吼,也沒有張開嘴巴,只是在霍延己周圍睡下,用尾巴和翅膀將霍延己牢牢圈在龍的擁抱中。
龍身不似人形那麼單薄,雖然對比同類還是不夠壯碩,可比起人類,已經強大太多。
鱗片緊緊收縮,很硬,但有意無意,桑覺躺下後,霍延己就靠在了溫暖的龍腹。
粗長的龍尾就落在他的懷裡,一動不動。
這樣的生活連續了一週。
桑覺很少變回人形,偶爾出去捕獵,將新鮮的肉帶回來扔到霍延己面前。
他很少與霍延己交流,也全然沒有放人離開的意思。
霍延己的身體正在好轉,但意外的是,今天竟然發燒了。
之前,桑覺之所以等了三天才去醫院,就是為了做好綁架人的功課,以及他清楚,只有人類才有能力給霍延己做手術。
所以洗劫藥物室的時候,只拿了一些抗生素之類的必須藥物。
龍形的桑覺盯著脖頸與耳後都發紅的霍延己,犯了難。
霍延己還在睡,呼吸十分微弱。
原來再強大的人類受傷生病後,都會顯得如此脆弱,比在裂縫的那一次還脆弱。
桑覺抬起龍翼,貼了下霍延己的額頭,又猛得抽離——源源不斷的熱度傳來,就像他自己每次被感染髮燒的時候。
他變回人形,小心翼翼地將腦袋擱在霍延己的頸窩。
“老婆。”他小小地叫了一聲。
眼前的喉結還貼著一個創可貼,之前被咬破的地方還沒痊癒。
桑覺忍不住,張嘴舔了下。
“髒。”霍延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握住桑覺的後頸使他抬頭。
桑覺掙開,繼續貼著霍延己的肩膀。
人類似乎無法徹底脫離群居生活,特別在如今這個世道。
人類需要洗澡,需要清潔,還需要食用無汙染的淡水,而這些都是桑覺給不了的。不像他,一年不洗澡也很香。
沒有騙人,博士說的。
“你有點臭了。”可是桑覺還是想貼著。
霍延己聲音有點啞:“算上住院的時間,十天了。”
“你發燒了,我要怎麼辦呢?”
通常來說,發燒是可以自愈的,可霍延己是個剛受過重傷的人,一場燒熱很可能就會要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