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都的朱門貴族,在臘月裡向來慣例遇雪即開筵,以會親舊,連宮裡也難得的設了家宴。
榮惠自從卸了權後,安心養病養胎,在後宮中越發稀薄了存在感。為免生事,這次家宴的事,她也借病辭了。
其實,這胎兒拖到此時還沒落下來,榮惠猜想朱文燁只怕也是要生疑。若非玉樹的湯藥調製得宜,芝蘭化妝有功,從脈象還有病態裡都瞞住了馬太醫,只怕朱文燁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卻也是託了這毒的功勞,榮惠的深居簡出才能如此順利,並無被西太后或麗婕妤前來打擾。想必,在他們眼中,她結局已定。
外面已經足夠寒冷,榮惠不想屋子裡也冷清清的,便與芝蘭玉樹喜善幾個執起葉子牌來。檀木案上擱著許多彩頭,金銀餜子,玉牌珍珠。
芝蘭與玉樹同榮惠是頑慣的,時常顧梓榆來了,便湊上一人。喜善在宮中多年,旁的不說,這種打發時間的娛樂也是精通得很,四人竟一時難分勝負,笑鬧不斷。
馬富安則領著幾個內監去了御膳房,雖然那頭忙的很,幸虧蘇娘一早備好了臘八粥與點心。
不多時,馬富安一行便捧著臘八粥進來。桌上放著幾個粉彩掐金蓮花小碗,芝蘭盛了大半碗,放上小勺進去奉過去。馬富安又從漆盒裡掏出枚銀針試過,又請玉樹嘗一下。見榮惠看過來,便解釋道:“娘娘,今日御膳房人多手雜。”
蘇娘做事滴水不漏,榮惠很是放心,故而一般只用銀針,而無需親嘗。但若是有筵席,御膳房忙亂,蘇娘照看不來,若被人趁亂而為,也是有的。
玉樹也會過意來,小嚐了一勺臘八粥,細細品後方把金蓮花小碗呈到榮惠手中。
榮惠勺起臘八粥嚐了兩口,慢慢品了半日,頷首讚道:“不錯,蓮子不硬不爛,紅棗也是甚甜,還有一股子清淡荷葉香氣呢。”
見芝蘭玉樹幾個都候著,她又抬手,笑道:“別看著我,你們也盛來嚐嚐,今日過節,不必拘束。既然不能和家人一齊,咱們幾個一起,都算作一家人的。”
眾人皆笑,各盛了粥食,與榮惠閒話起來,氣氛得宜之時,卻聽得外頭德才稟道:“娘娘,錢貴人來了。”
這等時候,只怕是快要開宴了吧,她來做什麼?《
榮惠皺起眉,好歹還是支用得上的槍,到底還是點點頭,讓宮人將她請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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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貴人一身團紋吉服;暗金線織出繁複細密的花樣,雖不算頂貴氣,卻也是花團錦簇的摸樣。她見榮惠出了來,姣好的面容溢滿了笑,忙上前請安。
榮惠體形吃重,行動不便;也不扶她,只擺擺手笑道:“好好的不備著去家宴上;來本宮這冷清清的地方湊什麼熱鬧?”
錢貴人坐在榮惠賜下的座上,笑得乖巧:“今日臘八;聽聞娘娘因病辭了筵席,嬪妾本就該來探看娘娘才是。”
榮惠淡淡一笑,手中茶蓋輕輕撥了兩下;下屬有心,她便與之閒話了兩句。但錢貴人閒話閒話著卻半天不表明來意,榮惠便有幾分不耐起來,漫不經心的撥了撥指甲。自有孕起,她便少戴護甲了,水蔥似的玉指只塗著淡淡的蔻丹。
錢貴人是聰明人,看出榮惠耐心有限,嘿然半晌便支支吾吾的說出了來意:“……嬪妾近幾日感覺身子有些不適,不知是不是風寒的緣故,時有嘔吐,又胃口不佳。”
榮惠挑眉,錢貴人略垂了頭,低聲道:“是些小毛病,嬪妾也不好意思喚太醫來診治,還不定叫人如何說嬪妾身嬌肉貴。娘娘厚待嬪妾,嬪妾想著,憑娘娘身份和出身,自有相熟的太醫,便厚著臉來求一求娘娘……”說著,她抬起了頭,眸中隱有希翼。
屈指一算,錢貴人承寵也有兩個月了,榮惠有些好笑,這錢貴人聰明是聰明,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