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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羅大舌頭”早已熱得汗流浹背,但仍然歪扣著一頂搶來的破軍帽捨不得摘下來,嘴裡叼著跟菸捲,一邊抽菸一邊對司馬灰誇誇其談,話題無非就是等他爹官復原職重新參加工作之後,他是要如何收拾當初給他老羅家帖大字報的那些雜碎。
司馬灰雖然年紀不大,但是經歷的坎坷已不算少,使得他對社會的逆反心理格外嚴重,對此早已不抱任何希望,只是順口答音,跟羅大海有一句沒一句的閒扯。
正這時,就見由打路口走來一個老頭。司馬灰耳目敏銳,有什麼風吹草動都躲不開他,稍加打量,就覺得來人有些古怪。
再仔細一看,只見那老頭是個拾破爛的打扮,顯得土裡土氣,而且十分面生,應該是從黑屋廢墟外面來的,看樣子大約有五十多歲的年紀,小個兒不高,生得賊眉鼠眼,嘴邊留著狗油胡,脖子上掛了串打狗餅,頭上頂著八塊瓦的一頂破帽子,手裡拎把糞叉子,肩上還背了個鼓鼓囊囊的麻布大口袋,|奇^_^書…_…網|身穿老皮襖,前襟繫著一排疙瘩栓,長褲子長襖,腳蹬一雙踢死牛的厚底黑布鞋,鞋口露著白襪邊。眼下正是下驕陽似火的三伏天,看他這身不知冷熱的打扮也是反常。
那拾荒的老頭,兩眼賊溜溜地在街上東瞧西看,等走到司馬灰所在的木棚前,忽然停下了腳步,假意蹲下來提鞋,同時伸頭探腦地向棚內張望。
他這舉動瞞得過旁人,卻瞞不過司馬灰。司馬灰見此人的行為和打扮全都十分詭異,立刻警覺其來,同時開口問了一句:“看爺們兒臉生,是打哪來的?”
那拾荒的老頭聞言趕忙站直了身子,他拿眼角一掃,已看出司馬灰和羅大海是這片廢墟棚屋裡的團頭,馬上咧著嘴擠了些笑在老臉上,對二人說道:“爺們兒可不敢當,俺姓趙,老家是關東的,從來也沒個大號,相識的都管俺叫趙老憋,解放前流落到此,這些年就城裡城外混跡各處,靠著撿荒拾茅籃度日。今天來到貴寶地,是想在黑市上換些生活必需品。”
司馬灰聽他說得還算通明,心中卻並未減輕戒備之意,再次盤問趙老憋道:“趙師傅穿的這叫什麼?大熱的天,你就不怕捂壞了身子?”
趙老憋微微一怔,隨即答道:“你們後生不懂,咱穿的這是英雄如意氅,四通八達,到處有風涼。”
司馬灰一聽這倒象是些跑江湖的話,現在哪還有人這樣說話?不由得更加奇怪了,便又問道:“看您老說話不俗,腿腳也挺利索的,但走在破磚爛瓦的廢墟里,就不怕崴了腳、迷了路?”
趙老憋聽出對方話裡有話,但他似乎不太相信這些話能從司馬灰的嘴裡說出,他也是有意試探,就把腳按前後叉開,站了個不丁不八的步子,答道:“咱這腳底板兒厚實,站得牢,踏得穩,走路走的是逍遙快活步。”
二人之間的這番對答,全都合著《江湖海底眼》裡的暗語,把一旁的羅大舌頭聽得暈頭轉向,但趙老憋和司馬灰卻都已暗中有了些分寸,各自不敢小覷了對方。
那趙老憋似乎沒有任何要走的意思,他說赤日炎炎,路上走得又乏又渴,想跟二位“團頭”借個地方歇歇腳,再討口水喝,他嘴上這麼說著,也沒等任何人答應,就自己蹲到了棚子跟前。
司馬灰想看看此人到底想做什麼,所以並未推阻,還遞給趙老憋一個海碗,裡面是早上新沏的“老蔭茶”。
趙老憋說了個“謝”字,接過碗來一口氣喝個淨,把碗底朝天一亮,讚道:“還是這生了茶蟲的老蔭茶最解渴。”說完就掏出菸袋鍋來,在底上磕了幾磕,又填滿菸絲,劃根火柴點燃了,叭噠叭噠地抽個不停,還沒話找話的跟司馬灰和羅大海聊了幾句,最後總算將話頭繞到了正題。
這個趙老憋自稱早年間跑江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