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兩座破房子之間的一個空當裡，她等在那裡，心怦怦直跳，越來越重、不太急促的腳步聲慢慢走近。

那是個穿著深色齊膝小禮服的人影，禮服的銅紐扣在黑暗中閃爍，像潮溼的金子。黑頭盔上鑲有發光的銅星星，讓那人影顯得比實際更高大，跟她先前遇到的那名警察相反，此人帶著武器，雖然只是一根發亮的警棍，用套子固定在他的右手腕上，他讓它有規律地繞著手腕旋轉。她聽到的奇怪的響聲就是這麼來的。

巴斯特感覺他正想望一眼她躲進去的那個空當，趕緊說服了他沒有這個必要，然後真的屏起呼吸等他走過去。但她的唇上還是掠過一道淺笑。看樣子真有這麼一條規律，它適用於所有文化，所有時代：當局從不在你需要它時現身，而當你確實用不上它時，它卻始終在場。

他緩緩地走過巴斯特的藏身處，巴斯特寧願他走快點，他卻再次停了下來。他不再用他的警棍畫圈，猶豫了兩三下心跳的工夫，像是聽到或感覺到了什麼讓他不安的東西似的，又繼續走起來，望都沒有朝她的方向望一眼。警棍有規律的呼呼聲再次響起。書包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太陽神赫魯斯　第二章（28）

巴斯特輕鬆地舒口氣。她本來是能夠讓這人就算直接望著她的臉也感覺不到她的，可只有在實在沒有別的辦法時她才會使用這個最後的手段。這種侵犯是會留下痕跡的，哪怕只是當事人回想那個特定瞬間時的一種不安感，那感覺會纏著他好幾天，她今天晚上犯的錯誤已經夠多了。因此她忍受著，直到腳步漸漸遠去，那人走到岔路口，朝著她剛剛來的方向繼續巡邏下去。

直到此時她才恍然大悟，他這樣做不可避免地會遇到跟蹤她的那些人。

巴斯特怒火填胸，對她自己的惱怒，怪自己沒有當場想到這一點，將他打發往相反的方向去。她認真考慮了一下，想跟上他，可能的話，彌補一下她的過錯，但她看出來現在這麼做為時已晚了。在她不得不匆匆藏起來的最後關頭，她的尾隨者的腳步已經明顯地越來越近了，該發生的事必然會發生。

她諦聽。夜晚跟先前一樣充滿普通人的耳朵聽不見的響聲，可她懷著擔憂的失望和對自己不依不饒的怒火而等待的東西沒有發生。沒有驚叫，沒有呼喊或奔跑的腳步，也沒有搏鬥聲或刺耳的哨子聲。

巴斯特輕舒一口氣。看樣子她的尾隨者也及時認識到了危險，採取了相應的措施。她只希望這場意外的相遇沒有讓他們喪失勇氣，想到今夜剩餘的時間去另尋快活。

片刻之後她的問題就有了答案。腳步聲又出現了，這回來得更快，巴斯特也離開藏身處，一直等到身後尾隨者的腳步從街角拐過來，肯定她被他們看到了，她才開始奔跑；她沒有使出渾身的解數跑那麼快，但快得足以看上去像落荒而逃。她越跑越快，步子越來越大，在二三十步之後她大衣飄飄地橫衝過街道，突然一改方向，鑽進那無數狹窄的小衚衕裡的一條，這些衚衕將城市的這一部分變成了一座真正的迷宮，已經有人失蹤在這座迷宮裡，再也沒有出現過。

她繼續奔跑了將近十步——然後，當她看到衚衕另一頭鑽出的兩個模糊人影時，她腳下生了根似的停住了。她的身後傳來踢踢踏踏的腳步聲，然後斷了。

“這麼晚了還在路上，而且是在這個地區？”她身後傳來一個陰險的聲音，“這可太輕率了。”

巴斯特仔細地迅速打量了她面前的兩個影子一下——他們在離她足足十到十二米遠的地方就不動了——然後她動作緩慢、努力剋制著轉過身去。

她的身後也鑽出了兩個人。其中一個是羅伊。另一位就是在桌旁緊挨著坐在他身邊的小夥子。

“好大的驚喜啊。”羅伊冷笑道，“就這樣又見面了。”

巴斯特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