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
臨走的那天……。
索翁達感受到的是,竹道士在笛聲中漸漸虛化,明明他還在吹笛,卻似與漫天星辰融為一體。
笛聲渺渺消失,竹道士飄然佇立,一雙清亮的眸子盯住羽玄真人:“今日之道教何其之衰,古來未曾見也。思之此豈偶然。老君開教,大道化人,以期天地歸正。然不期自明季至今,蘸齋盛乎,問無為清淨何在。道不自修而欲修人,己功不施而欲人施,不儀謬乎。我悲當此之世,如欲重振道教,必先修己而後修人,道德化人不亦易乎。修己足以全真,全真足以法成,奚求乎紙灰漫天而老君嗔怒也。望道者知之,思之。吾願與吾身為鏡,希二位道友戒勉。”(以上,摘自鎮朴子先生警言。)羽玄真人併火長老同時跪下,重重叩首,血染紅石。
“不必如此。”竹道士拿過天星槌,塞進羽玄左手;“今後你就是道宗了,要記得:自然為師方大道。為道門好,為你自己好,照顧好蘭花姐妹,與祝門交好。”
說完,對索翁達活佛打個稽首:“謝謝,竹道士以往對佛門有得罪處,請活佛轉告佛門同修,諒。”
索翁達回禮,卻不說話,只定定注視著竹道士。這聲謝謝,是感激索翁最後對他的幫助,感啟用佛沒有拉住他遠行的腳步。
“活佛,尺半竹刀丟了,道士也要走了。”
“道士好狠的心,不留一句話?”索翁達臉上現出傾慕的神情;笛聲停止的瞬間,他就感受到竹道士的空靈與自由,那是他竭力追求的大自由、真空靈。
為了這份自由與空靈,索翁達到處尋找驗證法鏡,卻沒想到自己成為竹道士的法鏡了。
“活佛;陰陽。”竹道士仰望虛空展顏一笑,唇邊血跡竟消失了。
“活佛;陰陽。道士,何謂陰陽?何謂活佛?”
“你卻可笑,活佛就是活佛,陰陽就是陰陽。執著陰,執著陽,乃心為陰陽所執著。心有山水,陰又如何,陽又何如?心繫自然,生又如何,死有如何?心無立場,勝又如何,敗又如何?心無執著,活,佛,又如何?最弱時才能踏出最大一步,這是陰極陽生,也是活、佛教導道士的啊。”
竹道士說完,又在索翁達耳邊耳語一句,索翁達聽完,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竹道士伸出左手,當胸畫出一個大大“氣”字:“活佛,這個字,可認得?”
索翁達這個字震住,蘑菇巖上,只他能感受到“氣”字的恢宏。羽玄真人與火長老看到的,是一個水光耀耀的“氣”字;這個字,以莫名的能量把周圍的水氣凝聚在一處;這樣的神通,已超出他們所能理解的範疇。
“道宗,此字何解?”索翁達凝視著“氣”字,面露欽慕之色。
“何解?我能走出這步,多虧這個字啊。卻只會寫,不知該如何解說。活佛想知道這個字何解,可以去找一個人。”
“誰?”
“祝童。”
“那個小騙子?”索翁達以為竹道士在敷衍;祝童如今名聲雖響,無論怎麼看,都不是個好人或高人。
竹道士點點頭不再分辨,整頓道袍竹冠,理清青絛素履;低迴首,緩聲道:“伊蘭,你還是那麼美。”左手虛畫,把凝聚在身前的“氣”字擊在索翁達肩頭,借一分反震之力踏出一步,青影升空丈八,尺半竹刀竟然就在他腳踏處。
蘑菇巖上平空湧出水氣,星空下如綻開一束燦爛的煙花,把巖上幾人照得目羨神馳。
索翁達僧衣盡溼,抬頭再看時,竹道士已然置身渺渺虛空。
一絲紅線飛出,纏上竹道士。
星光燦爛中,柳伊蘭也隨著去了。
一、流星(解禁62)
一道流星從西南至東北,在浩瀚星空劃出一道燦爛的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