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駕駛座上,安全帶斜挎胸前。
他們很默契,彼此一言不發,轎車緩緩駛出縣城。我們早就表揚過,魚頭有司機的水平,他擔任葛副的駕駛員早有先例,幹這種活已不是新手。時夜幕四合,不利於有關無關的好事者熱烈窺視。
他們直奔市區。從魚頭那裡到市區近五十公里,路況不錯,通常行車時間四十五分鐘,魚頭用了四十分鐘趕到。他們去了市機關宿舍大院,當年魚頭曾駕車到這裡接葛珊回縣,並猛擊葉秉南一拳。這次他又來了,卻沒再上樓進門。葛珊打了手機,幾分鐘後有人匆匆下樓,拉開轎車門坐上車來,正是葉秉南。
葛珊對魚頭說:“開。”
別克車馬達應聲而起。車內寂靜無聲。
他們到了位於城東的區民政大樓,時大約晚上八點半。這種時候辦公樓內通常無人,最多留有個把保安,週末晚間更是少有動靜,除了耗子奔走。這一天例外,辦公樓內有一間辦公室燈火通明,有一老者靜候於辦公桌邊。老者外再無他人。
魚頭稱老者為“老劉”。他說:“老劉,你抓緊。”
老劉是民政局工作人員,他沒有多話,即按規定程式,審閱了葛珊和葉秉南提供的相關證件和文書,並詢問了一些問題。葛葉兩位當事者因性格不和,感情破裂,協議離婚,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有關規定,依法批准。
這位老劉該晚守在辦公室,不是吃飽了沒事逮耗子來的。他要做的就是依法行使職權,加班工作,給葛珊夫妻發放離婚證書,這當然是魚頭一手安排的。根據規定,離婚手續要在一方當事人戶籍地辦理,葛珊夫婦必須到市區民政局履行該法律手續。魚頭在下邊當縣長,管不了市區民政部門,但是他知道透過什麼人可以安排,做到影響最小,又於法周全。葛珊地位比較特別,她的事不宜讓其他人介入,魯縣長很清楚,他親自辦理,就像當年親自動手辦理史猴子,後來再辦理葉秉南。畢竟是捲毛,事情處理得當,幾乎天衣無縫。
但是葉秉南不太省油,沒事找事弄出個麻煩。葉公子依然豪氣,正式就任省政府葛副秘書長的前夫後,不好也不便再對葛珊表演他著名的左胳膊。他看住了魚頭。
他說,他有幾句話要跟魚頭講。
那時他們已經出了民政大樓,走到轎車旁。魚頭對葉秉南說,葛副今晚還有事,他得送她立刻返回縣裡,因此恕不再相送,請葉秉南自己叫出租回去吧。葉秉南說不客氣,沒問題,幾句話跟魚頭講完,他自己走。魚頭抬頭看葛珊,葛珊把手一擺讓他看著辦,她自己先上了車。魚頭便把葉秉南拉到一邊,讓他講。
葉秉南問了一個敏感問題,就是魚頭縣裡正在查的案子。所謂做賊心虛,誰碰上了都差不多,不管他是否貴為公子。什麼事讓葉秉南起疑心呢?就這次離婚。他說,他和葛珊感情破裂多少年了,一直將就著過,這一次她突然提出離婚,而且追得這麼急,他知道有緣故,可能跟魚頭縣裡的案子有關。
“你們是不是想搞我?”他問。
魚頭說他不管辦案,也不想搞誰。他不清楚葛珊葉秉南怎麼回事,他們夫妻倆的事情輪不上他管。今晚他只是駕駛員,順便為葛珊開一次車而已。畢竟是老部下,葛領導知道他嘴巴緊,不會亂說話,比較可信,這種忙他得幫。
“你要是跟案子有些牽扯,別跟我說,找紀檢監察部門。”
葉秉南那副“公子”勁上來了。他罵。他說要是沒有他,魚頭那個破大橋哪裡修得起來?魚頭這是什麼?過河拆橋?案子跟他葉秉南牽扯什麼?行內行事自有行內規矩,幫助拿工程,朋友給點回報,這有行情的,誰不知道?他才不怕魚頭搞鬼,他有老頭子老婆子,有許多朋友,別以為他就靠一個早就不算數的老婆。
“魚頭你裝什麼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