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蔣師仁的手段之下,這個局勢亂象紛呈的西方國度,盡數臣服下來,易為唐朝,有識之士,將之稱作新唐。
只是,那位新唐的帝皇,看似乖巧,凡事順從,可在最開始的平靜之後,長久穩居高位,心中已是有了截然不同的想法。
……
蔣師仁府上。
這位將李氏後人一舉捧上高位的昔年副使,已被尊為開國帝師。
時過多年,他一身道行,比當年更甚,幾乎半步跨過了八重天,氣勢愈發雄渾恢弘,頗為驚人。
這也是身在西方的緣故,倘如他在中土,藉助封神的大勢,興許已是踏破了八重天。但有利有弊,在中土之中,隕落之危人人心悸,前路難測,誰也難言只有益處而沒有弊端。
在他面前,李周兒一身盛裝長裙,顯得萬分高貴大方,如今的她,也已是成熟女子,再無當年少女青澀,舉手投足間,悠然典雅,氣度端莊。
“你怎麼看?”
李周兒看向前方,平靜道:“前日派人刺殺我的,便是皇上罷?”
蔣師仁略有遲疑,旋即才道:“是。”
李周兒徐徐吐出口氣,說道:“他這些年,作為九五之尊,至高無上,對我掌權,已是十分不滿了。”
蔣師仁點頭道:“確是如此。”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當年陛下年幼,故而需要長公主在後執政,如今他已長大了,長公主確實也該將權勢交還陛下了。”
李周兒偏過頭來,露出一個美麗的側臉,只是她的神情,帶著些許淡漠,悠悠說道:“你的意思是,我過於執著權勢,才讓他心生殺機,要殺掉我,來奪回皇權?”
蔣師仁微微拱手,道:“陛下如今的想法,確是如此。”
李周兒緩緩說道:“執掌權勢,讓我凌駕眾人之上,這點我不否認,但是權勢之類,我能執掌,也能放去,你也莫要將我想得多麼熱衷於權勢。至於李智,也是,畢竟已是皇帝,這些年來,也長大了,總有些叛逆之心,再也不願有人執掌他所應有的權勢,再也不願有人凌駕在他的頭上,所以,他才要殺我?”
蔣師仁聞言,只是沉默。
李周兒看了他一眼,說道:“你是從當年活下來的人物,最重禮儀規矩,否則,也不至於將李智扶上帝位,尊為正統。想來在你眼中,女子掌權,如牝雞司晨,乃大禍之兆?”
蔣師仁低聲道:“不敢。”
李周兒說道:“當年李智年幼,我畢竟是他姐姐,我來掌權,你勉強應允,如今,也想替李智一把麼?”
蔣師仁嘆了聲,道:“俱是皇家事,不敢妄言。”
他並沒有正面回答,只是這般說來。
李周兒靜靜看了他片刻,才邁出盈盈步伐,漸漸遠去。
蔣師仁默然半晌,終是嘆息。
……
李周兒離了蔣師仁府邸,回了自己的住處。
她一入府中,便有下人迎了過來。
“那位劉先生呢?”
“還在後院,但還是跟之前一樣,時常發呆。”
“好。”
李周兒沒有多言,徑直去了後院。
後院所在,幽靜無聲。
那個年輕人坐在石椅上,仰頭望天,雙目無神,帶著些許迷茫之色。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當初年少時遇見過的劉泊靜,那個曾經以掏鳥蛋為賭,勝過了李智,甚至算得是勝過了自己的孩子。
當初清原先生提過,此人頗為聰慧,確是可造之材。
後來她和李智,被蔣師仁帶到西方,而劉泊靜不知所蹤,未想,還有相見之日。
也虧得是蔣師仁將之帶了回來,否則,倒也失了這個良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