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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文嶽望了望嚴坤之,嚴坤之閉目不語,楊文嶽有些不悅,卻強笑道:“前次朝廷許諾的兩萬犒賞不是悉數到位了?”
楊波哼了一聲,道:“到手不過一萬出頭,這也罷了,銀子當不得飯吃,這米糧供給不可一日斷絕,目前羊官堡存糧不多,還請楊大人上奏朝廷,請撥三個月糧餉,安家銀二十萬兩,米糧三萬石,魯密銃三千杆,其餘草料器械等若干……”
楊波的獅子大張口讓眾人大驚,同行的御史都面露憤懣神色,連嚴坤之都張開了眼睛。
“末將願聽任諸位大人調遣,但團練營被逼叛亂之事已經傳到旅順,本地軍民惶恐不安,兵無鬥志,羊官堡岌岌可危,若不能好生安撫,末將不敢保證下面計程車卒會做出什麼事來。”
這些楊文嶽不敢點頭。楊波的話已經很明顯了,要是朝廷不答應他的勒索後果不堪設想,但此人官職不高,地位確實非同小可,一旦發生變故後果堪憂。
嚴坤之帶著密旨前來,有些話不好開口明說,便淡淡的道:“本督自會如實上報朝廷。將軍也需安撫民眾,共成滅奴之功。”
嚴坤之的話是有所指的,這次來到旅順,沿途許多百姓對他們這些欽差一行相當的冷漠,甚至掩飾不住的敵視,這讓極力想要調和旅順與朝廷關係的他來說相當悲哀。他並不知道,張大寶發動了宣傳部所有手段和力量,包括說書,唱戲,邸報等等,在鋪天蓋地的宣傳攻勢下,團練營的悲慘遭遇讓所有人義憤填膺。朝廷如此對待千里勤王的團練營,讓原本許多懷著忠君愛國的信念被打得粉碎,即便是登萊一帶的大小官員也相當同情團練營的遭遇,他們或上疏,或私下商議,都站在了楊波一邊,崇禎帝這次奪權之舉可謂得不償失。
但嚴坤之也沒有辦法,崇禎帝派他來安撫楊波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藉著他與楊波私人情誼,力圖讓楊波接受團練營叛亂的結果,防止楊波任何可能不軌的舉動,相比祖大壽左良玉等人,楊波雖然一向與朝廷離心離德,但穩定遼南,新三方制衡中發揮著巨大的作用。更別說小小的羊官堡吸引了所有八旗精銳。朝廷似乎也明白關鍵時刻不可過度刺激旅順軍民,這次聖旨裡對旅順眾將大肆封賞,楊波被封為旅順鎮總兵,駐節旅順。加太子少保,左軍都督府都督同知,初授榮祿大夫,蔭一子世襲錦衣千戶,誥贈上三代皆一品,加“鎮南將軍”印,賜所部其軍名驃騎軍,原遊擊營賜名為驃騎營,其餘有功人等,俱敘功升賞……
平心而論,朝廷封賞不可不為豐厚,楊波以旅順參將的身份直升總鎮總兵,已經讓人震驚了,散階直接提升到了榮祿大夫,掛鎮南將軍印,已經到了武將的頂峰,更何況還加封太子少保,地位已經與祖大壽齊平,萬一這次能擊退建奴八旗圍困的話朝廷再升下去就只能封侯封王了,到了那個時候,朝廷怎麼辦?
嚴坤之心亂如麻,朝廷大肆封賞並沒有讓旅順的怨氣消除半點,單從這一點來說,崇禎帝的政治智慧十分堪憂,嚴坤之曾上疏要求嚴懲京營副將倪寵背後的靠山,哪怕崇禎帝推一個替罪羊也成,然後給團練營平反,也不用大肆封賞楊波,也不用忍受楊波的坐地起價,小小舉動便收買了旅順人心,何樂而不為呢?可惜陛下深恨京營損失慘重,更兼朝廷和自己的體面,死不肯認錯,硬生生把一件原可輕易化解的叛亂變成了兩敗俱傷。
最近朝廷的動向讓嚴坤之警惕,溫體仁告病已經十多日,崇禎帝的態度十分的耐人尋味,只是下了兩道不痛不癢的旨意,又派了個御醫探視,之後便一切如常,似乎預設了一般。
顯然崇禎帝對溫體仁已經深深忌憚,自己日後的前途也是堪憂,楊波當年曾警告過溫體仁,千萬不要把對東林的戰火波及到太監,溫體仁也的確是這樣做的,爬上首輔寶座後與內臣很是過了一段蜜月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