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總算是出現了一個還算樂觀的,然而他的話似乎一點鼓勵的作用都起不到。
“吶,你們這輩子有沒有什麼遺憾的事情?”
一直沉默著的一個妹子靠在另一個妹子身上,突然問了這句話。
她此言一出,倒是沒有人嗆她。
大概是都心知肚明,可能這個夜談會,會是我們人生中最後一個和他人交流的機會。
也許也帶著想要反省自己的人生,在死亡邊緣想正視自己的衝動,這個話題倒是讓所有人都開啟了話匣子。
我們輪流講著自己這輩子的事情,有好笑的,也有悲傷的,憤怒的也有,但是在一群人的寬解和調笑中,彷彿什麼都不會是大問題一樣。
在死亡面前,所有的苦難,都變得微不足道。
我也說了自己的,當然沒有提到名字,也沒有將細節說出來。
在回憶過去的那一段時,我的心還是會疼,但是抱著以後可能都沒有機會可以說出來的想法,也就沒有那麼痛苦。
“如果,我是說如果,在死前可以打一通電話,你們會打給誰?”
這個問題一出,一群人都踴躍回答,給我一種我們真的是在露營,然後玩真心話大冒險一般。
我沒有說話,但是心裡想的是,如果可以打,我應該會打給陸慕舟,向他說謝謝。
我真的欠了他很多,他到現在都一直初心不變地對我。
這輩子對我最好的人,除了徐至,就是陸慕舟了。
但是對陸慕舟,我心裡還有一份歉疚。
聽著耳邊遺言一般熱火朝天的討論,我不知道此時應該露出什麼笑容。
也許越是這種時候,人才會更加明白自己心裡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我抱著自己的膝蓋,將臉埋在火光裡。
跳躍的火焰,彷彿能勾起人心底那抹藏得最深的渴望一般。
我其實,也想告訴陸承北,我就是程安安。
我想告訴他,程安安沒死,她回來了,就在他身邊,看得見,摸得到,前不久我們還成為了朋友。
我想告訴他,他的等待沒有白費,他的那一點點希望不是虛妄,他不需要生無可戀地活著。
可是,我告訴他又能怎樣?他除了愧疚之外,對我還能保有什麼感情?
我忽然迷茫起來,我難道還想著能和陸承北繼續嗎?
不,即使他願意,我也不會接受。
我不應該對他抱有不切實際的希望,我應該更狠心一些。
上一次的車禍也是這樣,為什麼每次我遇到這種關乎生死的事情,陸承北總是不在我身邊。
他既然懷疑我,試探我,就應該試著更加靠近我啊!
現在的陸承北,應該正嗤笑著陸裴的決定,想著要如何數鈔票吧?
我的事情,他當然沒有空理會。
我的腦袋一片混亂,想著越多關於陸承北的事情,心裡就越難過,也絕望。
這種絕望,我可以說已經經歷過一次,不想經歷第二次。
可上天總是愛捉弄我,不想讓我安生,竟然結結實實又讓我面對一次。
不知道究竟在雪地上互相依偎著有多久,火重新添了好幾次。
我們將可以取暖的東西都從車裡拿出來了,但是不曾想會有這種情況發生的我們,準備還是很不充分。
在這麼低的溫度裡,一旦睡著,可能會永遠醒不過來。
沒有辦法,就提議了一個輪流講故事的方法,每個小故事不能超過五分鐘,五分鐘後換下一個人講。五分鐘的時間裡,可以選擇聽,或者小憩。
但是新一個人開始講的時候,一定要確保所有人都清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