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他不幹非法生意。他累積了大筆財富,是個從楊偉民父親那一代就和楊家有來往的老狐狸,一年裡總要和楊偉民吃一次飯。楊偉民之所以能支配歌舞伎町,也是因為他能自由動用葉曉丹的資金。
我有一次陪楊偉民出席葉曉丹的飯局。雖然滿桌都是一輩子沒吃過的山珍海味,但那時根本沒心情細細品嚐。飯桌上,葉曉丹一直用能看透人似的視線盯著我,還突然用冷冷的聲音問道:
“偉民,你養這個雜種想做什麼?”
雖然楊偉民當時並沒有回答,但是葉曉丹冷酷的聲音一直在我耳邊縈繞。
這個葉曉丹也有動作了——一定是楊偉民搞的鬼。為了天文而看似動彈不得的楊偉民,大概把事情告訴葉曉丹了吧!不管怎麼說,這對我並不是個好訊息。楊偉民動用葉曉丹,說明他已經氣瘋了,絕對不會放過把天文也給拖下了水的我。
“是葉曉丹親自命令你們的嗎?”
我的聲音小得連自己都感到不耐。注意到我語氣變化的夏美回過頭來,不可思議地歪著頭。
“我的男人欠了葉先生的錢。”
女人似乎認為這就足以說明一切了。從這句話裡,我可以確定他們才來日本沒多久,難怪我不認得這兩張臉孔。每個已經在日本安定下來的中國人都知道,向葉曉丹借錢有多愚蠢,真的是會被剝個精光。
葉曉丹說起來不過是個快翹辮子的老頭子,除了經營柏青哥以外沒做別的事,也沒有養一群愛滋事的手下。只不過,他擁有一筆讓人看了會昏倒的鉅額財產,而且也很清楚該怎麼使用。
雖然不知是否真有這麼回事,但聽說曾有有個男人向葉曉丹借錢還不出來,準備趁晚上開溜,但還是葉曉丹的動作比較快;一定是有人通風報信吧——我猜是楊偉民。葉曉丹派了些臺灣流氓把這男人全家抓了起來。流氓也是靠錢過日子的,只要照葉曉丹的命令列事,他們就能輕輕鬆鬆賺進大把銀子;即使知道他不過是個自以為是的糟老頭子,他們還是心甘情願替他賣命。
那男人向葉曉丹借了大約一千萬。雖然這在我們眼裡是大錢,但對葉曉丹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即使如此,葉曉丹也沒放過他。那男人被迫殺光了自己全家人,還吃了他們的肉。
就連告訴我這件事的流氓都很恐懼。任誰也不能違抗葉曉丹,別說是違抗了,甚至連線近他也不行。葉曉丹是個活生生的大災難。
大概是上了年紀,葉曉丹這幾年都關在自己家裡,不常拋頭露面。不過話說回來,他從以前起就只對自己的錢有興趣,假如沒什麼大事,也不會干涉流氓之間的爭執。可是,金錢和中國人自古以來的殘酷性格,使得葉曉丹仍一直在新宿呼風喚雨。
“你怎麼知道我的馬子在哪家咖啡廳裡?”
我揮開葉曉丹那浮現在腦海裡的面孔後問道。
“葉先生在電話裡告訴我的。”
我眯著眼睛盯著她。看她似乎不是在撒謊,反而讓我的腦子變得一團亂。打從一大早就在外頭跑,一直在留意沒有人跟蹤,卻沒發現任何可疑的跡象,就連我們停腳的地方,也盡是些我平常連想都不會想到的場所。唯一可疑的就是黃秀賢的公寓了。但是離開那裡時,我已經是儘可能的小心了。他們發現夏美的所在位置只能歸於巧合了,而我並不相信巧合。
“你們是從臺灣來的嗎?”
女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搞得一頭霧水,但還是點了點頭。
“為什麼這種時候還來?”
“他出了點狀況,不得不離開臺北。”
還是這麼老套的故事。我從牛仔褲的口袋裡掏出鈔票,數了五張遞給她。
“不好意思,我也不想讓你們吃這種苦頭。這點錢也許不夠,就當作你男人的醫療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