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明白,自己也不必要問。
李裕宸想了很多,想過很多,到最後,還是覺得不想比較好。
很多事情,是沒有必要說清的。
“可不可以講一講……我哥哥的故事。”似詢問的語氣說出了註定會成為事實的平靜。
羅沽點了點頭,閉上眼睛,陷入深沉的回憶中。
“那年,他來到這裡,和你差不多,手裡拿著一根竹簫。”
“他,一直都很平靜,好像什麼事情都影響不到他……於他,所謂的種族戰爭根本就似兒戲。”
“他走在戰火最激烈的地方,他以平靜甚至於冰冷的眼神看待一切。”
“他是人類,我們便想殺他,我們知道他很強,依然那麼想,更想。”
“可是,他只是揮一揮手,就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從別人眼中和念想的記憶裡的過往,說得簡短又顯殘亂,但李裕宸聽明白了,腦海中不禁間浮出當年的影像。
一個青年,走在一片草地上,在風中飄逸,在青綠之間定格。
他走過的地方,殘敗與荒蕪都變成了綠地,生命的蓬勃氣息在綠地上譜出讚歌,由青綠的草葉窸窸窣窣著清爽。
他聽到了聲音,是很多聲很難聽的聲音彙集起,糾纏著鑽入耳朵裡,進入腦海。
他看到一些景,在聽到聲音後看到,由散亂的身影帶動,在沼澤地裡有著繁亂,血與火在歡愉。
血,鮮紅、斑駁。
火,熾烈、森寒。
天空緩緩浮現幾道身影,既是在過去,亦是在如今。
“老六,你始終是這樣。”
“若不這樣,還能怎樣?”
空氣裡有聲音,蕩在過去了的歲月裡,飄在此時的天地間。
有人喜歡熱鬧,有人喜歡安靜。
有人心腸狠毒,有人俠骨柔腸。
人有善惡之分,異族亦是如此。
異族之中主殺戮、侵略的多,卻依然有不願殺戮,想要從自身尋找、改變狀況的。
沉默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不再掩藏的幾道身影動了起來,蠻橫的力量攪動空間,向著手中握著竹簫的身影。
曾經,他揮了揮手,便是結束了一切。
如今,他揮了揮手,也是結束了一切。
竹簫輕響,有沉悶而悠揚的聲音盪出,似劃空氣產生的響聲,似醞釀已久的竹簫之內的聲響,使得天地間只剩下這樣的聲音。
簫音,漫在天地裡。
過去、現在,將來。
過去的聲音留存著,從時光縫隙鑽出,由這片空間帶起,於此刻演繹。
時光將兩個時間點重合,發生的事情,亦是重合在一起。
如今的人,做與曾經的人相同的動作,相同的動作之後,有著相同的結果。
揮一揮手,便結束了一切。
才出現的幾道身影消失了。
過去和現在相似,那幾道身影都消失了軀體。
過去和現在不同,那幾道身影再不會有靈魂。
“是他吧?”羅沽問道。
“是的。”李裕宸說道,“一直都在。”
把竹簫緊握,讓那有著坎坷的簫身壓在手心、指間,心中安定。
之前那一揮,是他哥哥做的。
曾經存留下的念,如今的天地顯化出的意志……他只是一個執行者,甚至連執行者都算不上。
無論如何,都結束了。
他知道,他哥哥一直都在,就在他身邊,一直伴著他。
握著竹簫,握得很緊很緊。
“有人想見你。”羅沽說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