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的時候一家人其樂融融的,燕三努力地按照想象中陶之諾的樣子來表現,但因為白天那段小插曲,她總是有些心虛。
本以為自己跟陶之諾長得一模一樣,假扮她應該是易如反掌的一件事,如今卻沒什麼信心了。
雖然陶之許並沒有說什麼,也沒其他反常的舉動,但燕三總覺得他已經看出來了。
老是覺得他犀利的視線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可抬頭去看時他卻總是神色自若地在吃菜,根本沒有看她。只是偶爾兩人對視時,他又會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含著笑意的桃花眼原本很吸引人,燕三卻無端覺得脊背生寒。
她始終想不明白自己哪裡露出了馬腳。
一頓飯吃得很艱難,一直刻意迎合眾人,卻因為心虛而難免有些心不在焉。
父親神色肅然卻暗含關切地問她身體如何,母親不厭其煩地囑咐她要多多休息,注意身體。家人的深切關懷令燕三發自內心地覺得感動,一時忘記了來自某人的威脅,乖巧地回著話,對著兩老笑得格外甜美。
不經意與陶之許的視線相接,他臉色淡然,目光卻若有所思。
……
白日裡陶之許與嚴景的突然出現,擾亂了燕三原本的計劃,但她並沒有忘記正事。
吃飯時幾次與陶之語對視,她都是慌張地避開視線,一有人提到落水這件事,她更是深深地埋著頭,動作拘束,表情也十分不自然。
於是燕三更加確定,她肯定知道內情,說不定還做過什麼。
趁著夜黑風高,燕三早早地打發雅兒下去,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翻進了陶之語的院子。在房頂觀察了一下情況,待到陶之語的貼身丫鬟環兒退下,燕三便從房頂一躍而下,悄無聲息地落到院子裡。
警戒地看了看,確定四下無人,她才推門進去。
咦?推不動?
陶之語居然把門從裡面鎖上了!燕三心裡無限鄙視地翻著白眼,有什麼好鎖的?誰閒著沒事會進來偷襲你?到底是做了多少虧心事居然能怕成這樣?
十幾年來一直與不修邊幅的屠三刀廝混在一起,活得粗糙無比,因此燕三並不知道,這個世界上的姑娘們晚上睡覺時都要把門給鎖上的。
她天真地以為,問心無愧的人,睡覺的時候都不用鎖門的。
懷著對陶之語的無限鄙視,燕三繞了好一段路才尋到陶之語房間的窗戶。好在陶之語並沒有膽小謹慎到連窗子都鎖上,於是燕三終於成功進去了。
彼時陶之語才剛剛躺下,滿懷心事,還沒睡著。
正輾轉反側、唉聲嘆氣著,忽然感覺到背後一陣陰風吹來,她頓時嚇得汗毛直立。膽戰心驚地回頭,黑燈瞎火的,根本看不清來人的樣貌。她剛要起身,就被人點了穴不能動彈,還沒來得及出聲呼救,又被點了啞穴。
她保持著半起的姿勢,看著那個黑影一動不動站在她面前,心裡怕得要命,嚇得都快哭了。
那黑影站了一會兒,竟開始在房間裡四處走動,陶之語又驚又怕地想,這個人看樣子是求財的,應該不會對她下毒手的吧?
燕三在屋裡轉了一會兒,終於找到蠟燭所在的位置,用打火石點燃,屋子裡立刻亮堂了許多。
雖然只有一根蠟燭,但已經足夠陶之語看清燕三的臉了,她震驚地瞪著燕三,一副不能置信的樣子。想開口質問卻身不由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燕三拉了一把凳子來坐到她對面,拿著一把十分樸素的劍端詳了好一會兒,很寶貝似的吹了一吹,才慢悠悠地拔|出來將劍架在她的脖子上。
陶之語欲哭無淚,誰能告訴她原本溫柔嫻淑、知書達理的姐姐為何突然之間變成這樣了?
燕三看著她又是害怕又是奇怪又是委屈的表情,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