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燕昊大吃了一驚,眼睜睜的望著慕微的身子從馬背上飛了起來,就如一隻斷線的紙鳶,直直的往一旁飛落了過去。
天色已經慢慢的暗淡了下來,青蓮色的暮靄繚繞在天邊,將那一抹豔紅的晚霞點染得沒有那般濃烈,晚霞旁邊的一輪夕陽也因著淺淡了下來。暮雲合璧,落日熔金,樹林間有著點點碎金,斑駁跳躍著,暮歸的鳥兒撲扇著翅膀回巢,灑落下金粉般的影子。
密林間繫著數匹駿馬,十幾個黑衣人正在忙忙碌碌,有些在挖坑,有些在撿柴火,還有些到溪水旁用皮壺取水。慕微雙手被縛在身後,一雙眼睛瞧著站在身邊的那個穿著黑色披風的人,揚聲道:“這位公子,能不能將我的繩索解去?”
燕昊皺了皺眉,望了望慕微,雖然經過大半日日的跋涉,她臉上有著微微的倦意,可那娟秀的容顏卻是怎麼也掩蓋不住的,就如那輪即將從山谷上升起的明月一般,熠熠奪目。
為了防止她逃跑,他的手下將她的雙手反縛在身後,在馬背上顛簸了這麼久,想必會有些疼痛。瞧著她那楚楚可憐的眼神,莫名其妙的,他心中竟然起了一分憐惜之心,不言不語的伸出手去替慕微解手上的繩索。
旁邊一個黑衣人見了,大驚失色,跑過來道:“殿下,萬萬不可,這女子狡猾得很,若是被她逃了,那咱們的計劃可就完了。”
燕昊轉臉看了看那個手下,聲音甚是倨傲:“我們有這麼多人,如果她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逃了,那我們還要留著這張臉回去嗎?”
那黑衣人被他一訓斥,沒了言語,手裡拎著的皮壺口子一斜,水嘩嘩的流了出來,滲透進腳下的泥土裡邊,瞬間便是黑黑的一塊印記。
“快去生火造飯。”燕昊白了他一眼:“孤自有把握,不用你來操空心。”
那黑衣人應了一聲,將皮壺的口子攏緊了些,轉身往那火堆旁邊走了過去。燕昊心中暗暗嘆了一口氣,手下提醒得沒錯,這女子乃是南燕的敵人,她的父兄帶著大虞兵馬正在大肆攻掠南燕的土地,自己怎麼能因著她吃了些苦頭就動心!他本該是要用盡手段來虐待她,用她痛苦的聲音來祭奠那死去的南燕將士,怎麼樣對她,都不為過!
可是低頭看著她那雙反剪著捆在身後的雙手,白嫩的手腕上已經有了一圈紅色的痕跡,那種不忍的感覺又油然而生。站在慕微身後停了停,最終他還是伸出手來,將那繩索用匕首割斷,那繩索窸窸窣窣的掉落了下來,在地上七彎八拐,就像被砍成數段的蛇。
“多謝你,燕昊。”慕微沒有轉過臉來,只是輕輕的說了一聲,這句話讓燕昊有幾分吃驚:“你如何知道了我的姓名?”
慕微笑了笑,轉過身來望著燕昊的臉:“你這披風領口繡著四爪金蟒,乃是太子的表記,我大虞根本沒有立太子,所以你定然是其它國家的太子。而你想要抓了我去要挾我的家人,那你的身份便很明確了,我的兄長正在帶兵攻打南燕,你必然是那南燕太子。”慕微的嘴角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來:“聽說南燕太子燕昊,俊美無儔,文才武略皆是一等一的好,見過他的人都贊他有鳳章龍姿,可去瞧著卻也不過如此爾爾。”
燕昊伸手將那半張面具抹下,露出了完整的一張臉孔:“慕小姐,不知這話怎麼說?”
“我覺得世人說話都太言過其實。”慕微輕輕搖了搖頭,站在面前的燕昊,真可以用面如冠玉來形容,他的臉甚是白淨,一雙眉毛略微有些濃密,就如兩道橫臥著的虯枝,眉毛下邊是一雙星目,燦燦有光,裡邊的神情有些清冷之感,若不是他那身上黑色的披風略顯沉重,否則真還說得上是玉樹臨風。
這樣一個瞧上去似乎很是聰明的人怎麼竟然會糊塗至此?捉了她去,能威脅得了前方的兄長?慕微實在覺得有幾分好笑,這莫非叫做急病亂投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