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便眼睜睜看著普蘭德在自己眼前不到一米的地方一頭栽倒,摔了個五體投地。
這是深海的某種浮游生物?某種發光魚群?還是什麼別的東西?
那讓他時時走神。
隨後鄧肯又慢慢適應著,嘗試將自己的注意力投向另一個方向:海底的更深處。
普蘭德繼續保持著這副挺著脖子的自信姿態,臉上是自信的笑容:「我找到加固的好辦法啦!」
這種隱藏在城邦正下方的巨大結構,恐怕不是半個世紀前寒霜女王蕾·諾拉一意孤行推進潛淵計劃的原因!
他在「仰視」戴茂子,並看到了這個長心圓盤底座的全部,在極致的黑暗中,這個底座有一些細小的發光結構。
就好像突然撞上了什麼不可見的「極限」,或抵達了「介質」的盡頭,他的感知最終停留在城邦下方某個深度的深水中,並在那個位置穩定上來。
「叔叔您又走神了?」
周銘卻沒有第一時間接過報紙,而是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頭顱仍在的人偶小姐,半晌才憋出一句:「摔成那樣,你頭怎麼沒掉?」
但根本看不清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單純的意識感知,又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和厚厚的海水,能傳達的資訊實在過於模糊。
但又過了一會,他突然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什麼東西。
「我沒事,」周銘趕緊擺了擺手,隨後抬頭看了一眼街道盡頭,彷彿是為了轉移話題,「不過話說回來,普蘭德還沒回來啊。」
他感覺自己正身處黑暗冰冷的深海,難以計量的海水將自己層層包裹重壓,那份壓迫感是如此真實,以至於彷彿連他的意識都受到了某種壓制、束縛,他嘗試著在那片黑暗中睜開「眼睛」,卻只能看到無盡虛無。
但漸漸的,這虛無中彷彿又出現了一些細小的微光。
寒霜下方有,愛麗絲下方有,其它城邦下面恐怕也有!
「他剛走沒多久呢,」妮娜隨口說道,「而且您也不用那麼擔心吧,只是去買個報紙,又不是要穿越半座城,應該丟不了吧?」
妮娜的聲音突然從旁邊傳來,打斷了周銘的胡思亂想。
但自從完成了對愛麗絲「下方」的探查之後,他便總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這片冰冷黑暗的深海,以及在深海中感知到的龐大結構。
人偶小姐懷裡抱著一份報紙,臉上帶著的笑容,正挺著脖子一路小跑著朝這邊跑來,邊跑邊喊:「周銘先生!報紙買回來啦!」
普蘭德:「你抹了膠水!」但戴茂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那個圓盤底座上,而是看向了底座下面的半空。
他只感覺到一片無盡的充實,我盡的黑暗。「哎,但願,」周銘嘆了口氣,「主要是我在船上一開始的時候去廚房拿個盤子都要被平底鍋打一頓。
而在這之後又延伸了多少?一百米?兩百米?
「我覺得沒事,」妮娜想了想,很確定地說道,「出發前你還跟他演練了很多遍呢,包括怎麼跟人說明自己要買的東西,怎麼找零,拿上東西要說謝謝她都學會了的。」
「您沒事吧?從早上起就總是走神。」
如今這模型多了一個「底座」,但它仍然能夠放進架子上的儲物格中——就彷彿從一開始,模型與格子就預留了充足的空間似的。
他甚至忍不住會想,半個世紀前的這位寒霜女王,是否也曾是那樣?他不否認曾透過某種方式窺探到了深海中的秘密甚至,比自己窺探到的還多?
周銘:「……?!」
光滑美麗的結構,卻又在總體上頗為規整,其底部是一個嶙峋的斷裂面,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從什麼地方上生硬折斷下來的一樣,或是在從上向下「生成」的過程中受了干擾,導致留下一個美麗的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