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阿仕和嬤嬤把茗昌抱下去,坐回座位上,“小魚兒,你不加最後一句,我心情會比較好。”
姜小魚淡淡地笑了一下,隨意找了張椅子坐下來,狀似不經意地問,“聽說和國要與昊天聯姻?這件事情你告知父王了嗎?他怎麼說?”
我搖了搖頭,嘆道,“他已經知道了,但還沒有迴音,也真是找不出什麼好的人選。小魚兒,你特地來找我,是有什麼主意了吧?快說來聽聽看。”
他輕扯了扯嘴角,看向宮門口。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出去,落日餘暉之中,阿仕溫婉地與湛鋒聊天,她的身上流著聖雪族的血,是芙蓉國裡的一株天香。難得的是,知書達禮,善解人意,夏夏離開我之後,因為她陪伴在身邊,我並沒有任何的不適應……等一下,姜小魚的意思是?
我看向他,他也正好收回了目光,“不妨試一試,定王被關在天牢裡的時候,將軍夫人讓阿仕去送過幾次飯,定王與她也不算素未謀面。而且你放走定王的那日,阿碧向我彙報說,定王問起了阿仕的名字和身世,但阿仕沒說實話。”
“所以你想告訴我,我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在你跟你偉大的父王還有那隻泥鰍的眼皮底下,你們完全就是旁觀我的表演,然後借我的手推波助瀾?”
姜小魚連忙擺了擺手,但嘴角的笑容完全出賣了他自己。我生氣地翻開一份奏摺,只掃了一眼,頓時大怒,“這說的是什麼話?什麼叫混淆綱紀,什麼叫魅主幹政?御史臺的人最近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敢這麼明目張膽地彈劾我!”我憤怒地把摺子扔到了地上,剛好落在姜小魚的腳邊。姜小魚俯身撿起來,看了一眼,“你別生氣,還農令受到阻礙,你在民間積累的聲望多少受了影響。而且現在朝堂之上,除了蘇天博,幾個高位者都是前朝遺臣,永昌令和永昌提督雖然也是你一手提拔,但分量畢竟還不夠……我的意思是,沈晴暖,葉文莫,劉子謙,都可以調回來了。”
我沉吟了一下,“可你父王的意思是……”
姜小魚搖頭,“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不知道斷塵道在天朝到底埋下了多少的隱患,你現在需要一個強大的集團鼎力協助你。只要這些人都集中在一起,穿插於五部的每一個細枝末節,昊天的朝堂將再沒有力量能夠阻擾你。至於父王,由我來說。”
他的聲音一直是清潤如樂的,但以上的這番話,卻彷佛強勁的旋風,蘊含著滿滿的力量。窗外,枝頭葉已枯黃,寒冷的天氣即將降臨永昌。現在的局勢,依然像是一抹輕霧,籠罩於朝堂乃至整個國家。我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覺得,我需要力量,需要那些支援我的人站在我的身後,陪我渡過這個寒冬。
調令下達的很快,泥鰍幾乎是第一時間就批覆了所有的徵調令。沒有幾日,四方的驛館回報上來,不需多久,吏部員外郎沈晴暖,御史次大夫葉文莫,工部主事劉子謙都將抵達永昌。與此同時,戶部的劉內史不再出現在彈劾我的名單之上。
月夜,天空純淨沒有一顆星星。悠悠南風,已經帶了寒峭,幾乎掠過枝頭的剎那,就卷落了許多的花葉。我獨自一人踩著零落成泥的青紅,一路走向府庫,那兒總是通宵點燈,眾人輪值修書。
泥鰍為夜朝夕破格提拔了很多青年才俊,召來永昌,賜書房行走。每當我走過這條長廊,總是能看到幾個青衫男子,抱著一大卷的文宗,來去匆匆。王宮於他們是陌生的,他們還來不及瞭解紛繁的禮數和龐大的官吏體系,就已經淹沒在浩瀚的書海里面。相見不識是常有的情況,不能怪他們。
“先生,這是從觀月書院收攬上來的地經,以為可用。”府庫中傳出了明脆的少年之聲,我走到洞開的窗戶邊,向裡面看去。伏案的夜朝夕抬頭看了眼前的少年一眼,揉了揉太陽穴,聲音懶懶的,有些疲憊,“這些事情你不用問我,但凡覺得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