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仁貴一行數萬大軍,最後實在撐不住了,就在流經草原的一條波光粼粼的長河邊,紮了營,下馬歇息,因為匆忙,哪怕身為主將,薛仁貴也是要露宿於野。
殘陽如血,落日的餘暉罩在寧靜的草原,讓黃昏的平沙落雁格外美麗,那怕疲憊了數天,連話也不想說一句的薛仁貴都不由的深深的沉迷其中,正在此時,遠處馳來一隊數千人的鐵騎,坐在戰馬上”薛仁貴老遠處就看見那大隊騎兵隊伍裡的大唐軍旗。
在騎兵前方則是成千上萬的牛羊駐馬,正在不斷嘶鳴低叫,亡命的向前奔跑,他們每一個都被薛延陀人照顧的很精細,初春高及人頭的牧草,讓這些牛羊吃得飽欣欣地,也胖油油地,這讓薛仁貴很欣慰,自己這數萬大軍,除了一點點乾糧外,可全指著這數萬頭畜生呢。
當初大軍追擊,自己派人去劫了薛延陀的牧群牛羊,如今果然是救命的靈丹”今夜吃飽喝足後,定要舒服的睡上一覺,哪怕是行軍途中,也必須如此,否則數日來不眠不息,要是遭到一隻完好的敵軍突襲,說不定功虧一簣,太累了。
幕色漸漸降臨,整個草原,白日裡碧玉如洗的藍天,也蒙上了厚厚的黑幕,明亮的星星點綴其中,一眨一眨的。
河邊宿營的唐軍”除了少數臥在草地中說家常,或者成群的沿著河岸雙雙在散步,當然也不缺精力旺盛的在拉開嗓子唱歌的唐軍漢子”大多數還是閉上眼,枕著長戈馬槊,鼾聲連連。
遠處一隊騎兵悄然奔來,那是四野守衛之人正在換隊交換崗位。
拒絕了親衛的幫助,薛仁貴一個人牽著馬來到河邊,看著烈焰也沒了往昔的活躍,有點精神萎靡的低下馬頭,只顧著痛快淋漓的飲水,薛仁貴幹脆坐在綠油油的牧草上,呆呆的腳邊河水中那不斷起伏的月亮,想著心事。
以前也曾想過踏上草原,學那先漢衛霍兩位將軍一般,逐亡漠北,但世事變遷,正當薛仁貴自己都開始丟棄了那個不切實際的想法時,卻不想,一眨眼的時光,自己已率數萬虎狼之師飛度陰山,天青日白,策馬萬里草原,埋骨青山流水前,做出如那衛霍一般的壯舉。
薛仁貴是山西絳州人,平生從未屢過草原半步,真到了這裡,薛仁貴才知道原來草原是這樣的,感嘆昔日的無知。
印象中北方草原,應該是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才是,正如現在,但一路行來,薛仁貴才知並不是如此。
北方草原的地形原來不僅僅是草原,沙漠戈壁山川河流樣式齊全,因為是以草原為主,所以才一般這麼代稱。
正如那突厥大汗國裡除了真正純種的突厥人,還包括鐵勒人的薛延陀、契蒼、回紇等部以及契丹、奚這些民族,都各佔一塊地盤在草原上來回遊蕩。
“薛將軍,早些歇著吧,明日還要行軍呢。”
點點頭,又搖了搖頭,薛仁貴拍了拍身邊的草地,示意一臉疑惑的孫青陽坐下,才道:……眾將士太累了,讓他們好好睡個大覺。不在乎這一兩個時辰,薛延陀此番大敗,人心散了,哪怕再來個三十萬大軍,也沒有什麼威脅可言了*……”
舔了舔嘴唇,孫青陽沉思了片刻,也輕笑了一聲,嘲笑道:“北方胡人統治階層,例如原來的突厥,勢力強大時,那些外族部落老老實實跑來臣服,交租子出壯丁,這沒得說,但一旦佔統治地位的部族衰弱了,其他部族瞅準機會必會造反偷襲,翻身農奴把歌唱,而且內部也是如此,各個小首領統率自己部落,可汗對他們的控制並不嚴密。
蠻夷部落,連文字都沒有,父子繼承又亂,王族的父子兄弟叔侄,都有自己的部落,相互結仇,往往就會亂打一氣……
那些北方胡人歷來信仰,強者通吃,弱者滅族,法則,實力強大時,處處歸順,萬部臣服,如今薛延陀一戰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