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鄭重點頭,「我明白。」
重症監護室的大門開了又合,沈斯拿出手機,正欲給溫世禮打電話過去,周馭來了。
他換了一身黑色長袖襯衫。
外面下了雨,他沒打傘,雨水沾濕了他的發,濕漉漉地垂在額前,黑沉沉的眼中像是籠著一層揮不開的霧。
黑色的衣服將他臉色襯得蒼白。
視線在走廊上搜尋一圈,沒見到溫笙。
但沈斯竟然在。
他正在給誰打電話。
周馭皺眉過去,沈斯沒有察覺。
「……是的,醫生剛才的神情,老太太情況恐怕不容樂觀。溫總,您上次說的——」
沈斯壓著聲音,大約是怕誰聽見,但他話到一半,手機突然被人搶去。
溫世禮那邊只聽見一聲極詫異的「周馭……」之後便再無半點聲響。
飛機快要起飛了,金髮碧眼的空乘在提醒關閉行動電話,溫世禮蹙了蹙眉,頓了片刻,將手機遞給一旁助理。
助理接過手機,提醒他:「溫總,您這兩天忙著和世瑞那邊的人開會,都沒有休息好。回國還有十幾個小時的路程,您趁這個時間趕快睡一下吧。」
掛心著s市那邊的狀況,溫世禮哪裡能睡得著。
但他還是點了點頭,靠向椅背,合上眼睛的時候看起來有些疲憊。
儘管已經交代過沈斯,該放棄時就放棄,但只有十幾個小時他就到了。
希望她們能等到他回去。
-
醫院裡,沈斯詫異地對上週馭黑沉的眼,心下一驚。
「你怎麼……」
周馭結束通話電話,抬眸,望見沈斯的驚詫,他輕蔑地勾了勾唇。
將手機放回沈斯的上衣口袋,周馭冷冷問:「她呢。」
她指的是誰,沈斯竟愣了一下。
「她……」
無論從年齡,閱歷,身份,地位,沈斯都應該比周馭高出一大截才對,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面對周馭,對上他冷冰冰的黑眸,沈斯總是有一種被人踩在腳底的錯覺。
就是他怔愣的這一下,周馭輕蔑的眼神從他臉上挪開,坐到一邊。
他冷聲警告:「溫笙不在,我不管你是代替誰守在醫院裡的,關於老太太的事情,我不會讓任何人插手。」周馭說著,微抬了一下眼瞼,黑色的眸子裡滿是晦暗,「收起你那些心思,老老實實等著溫笙過來。否則。」
否則什麼,周馭沒說完。
但他們兩次見面有多劍拔弩張,他多強勢,自己有多麼被動,沈斯自然沒有忘記。
昨天在病房,僅僅只是因為他說錯了一句話,周馭推著他出病房的時候,陰冷的表情像是要將他的喉管折斷。
那夜在小巷裡被人壓制住呼吸的感覺沈斯仍記憶猶新。
喉結不自覺地滑動兩下。
周馭看見,哼笑著移開眼。
溫笙回去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又給溫奶奶清了一些換洗衣物,除了坐車的時候,其餘時間都是一路小跑著的。
到了醫院,正值中午吃飯的時間,電梯難等,溫笙乾脆走樓梯。
二十三層高樓,她一口氣都沒歇,只要一想到現在溫奶奶還不知是什麼情況,她就不敢讓自己停下來。
推開樓梯間大門,溫笙第一眼看見的是重症室緊閉的大門,然後才是門邊一臉深沉的沈斯。
周馭一身黑衣,冷凝的側臉在望見朝他而來的溫笙時終於有了些柔暖的痕跡。
「笙笙。」
他迎著她站起來,溫笙這才注意到周馭也在。
看見他的時候,溫笙明顯愣了一下。
但也只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