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的兵不在長安,若真出了事,他能鎮住場子。更何況,韋慶國手中只有一萬羽林軍,而忠義伯手中卻有三萬禁軍,所以若是硬碰,韋慶國必輸無疑,他只能靠暗殺這樣的損招取勝。」
裴漠曾傳信給她,說韋慶國會將父皇引至書房,再命人伺機行刺。
可事後,李心玉左思右想,總覺得事情不大對勁:裴漠的計劃,韋慶國答應得太輕鬆了,輕鬆得不正常。
直到那日在醉香樓下,裴漠借送花的姑娘傳來紙條,告訴她「計劃有變,萬事小心」,李心玉更是堅定了自己的猜測,臨時安排了兩手準備,以備不時之需。
李瑨稍稍前傾身子,命宮婢加快速度搖扇,懶洋洋道:「心兒,哥哥沒你那麼多心思,也不懂這些彎彎繞繞的事。但如果韋慶國並無異心,你這白忙活一場,就不怕他知道後心生芥蒂麼?」
「天下的大事,少有十拿九穩的,唯有再三推演,押邊下注,捨命一搏而已,其餘的,就交給命罷。我之前就是活得太隨意了,才會落了個那樣的下場。」
最後一句,李心玉咬字極輕,使人聽不太真切。
不待李瑨說話,她將泡好的第二遍茶水倒在小茶碗中,遞給懵懂的兄長一杯,笑吟吟道,「說實話,我倒是希望我白忙活一場,讓父皇平安無事。」
她的笑依舊燦爛,可在燦爛之餘,又多了幾分讓人看不透的情愫。
「心兒,我怎的覺得你離我越來越遠了?好像到了一個高度,而我只能仰視你。」李瑨胡亂說著,接過她的茶,輕抿了一口,贊道:「好手藝!這茶馨香無比,嫣兒,你也嘗嘗?」
琴聲驟停,一身青衣的柳拂煙伸手按在顫動的琴絃上,長發蜿蜒垂地,並未作答,眼睛卻透過開啟的雕花門扇望去,落在紫薇花正盛的庭院中。
李瑨也順著她的視線望去,見一內侍小步向前,立在門外通傳道:「太子殿下,宜寧宮的太妃娘娘來了。」
聞言,李心玉倒茶的手一頓,問道:「陳太妃來了?」
李瑨也是好奇,納悶道:「她不是一直深居宮中,極少出門,來這作甚?」
話音未落,已聽見陳太妃的笑聲自外頭響起,且越來越近:「哀家不請自來,兩位殿下可千萬不要嫌棄。」
說話間,陳太妃已光彩燁然地出現在了門口。
三十好幾的女人,笑起來時,眼角已有了細微的紋路,但並不顯老,反而更添成熟女子的美感。
她雖然年輕,到底是先皇的寵妃,輩分極大。若真計較起來,李心玉和李瑨都得稱她一聲『奶奶』。
正因為她是長輩的長輩,故而不請自來,李瑨也不能說什麼,只能眼睜睜看著她進了屋。
見李瑨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語,陳太妃笑道:「怎的,太子不歡迎哀家?」
「瞧您,說得哪裡的話。皇兄只是不善言辭罷了。」李心玉命宮婢在自己身旁擺了一張案幾,又拍了拍坐墊,乖巧道,「太妃娘娘,您請坐。」
陳太妃眼中有血絲,不知道是哭過了,還是夜晚不曾睡好的原因,看起來有些疲憊。她打量著李心玉,溫聲道:「許久不曾見過咱們襄陽了,今日想起了,便出門來看看。」
李心玉玩笑似的笑道:「太妃娘娘怎知道我來東宮做客了?莫非,您有千里眼?」
陳太妃嘴角的笑僵了僵。
李心玉自顧自沏了茶遞給太妃,岔開話題道:「您嘗嘗,我親手泡的呢。」
陳太妃回神,接過茶抿了一口,依舊是溫溫柔柔的模樣:「茶好,襄陽的手藝也好。」
陳太妃今日穿了暗色的禮衣,顯得厚重又肅穆,李心玉好奇似的,伸手捻了捻陳太妃的衣料,問道:「太妃娘娘,近來酷暑難消,我穿了紗衣襦裙尚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