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她並不想讓裴漠誤以為自己很在乎他,兩人保持主僕的關係,再好不過了。
想到此,她整了整衣冠,深吸一口氣,換上一副氣定神閒的面容,朝裴漠緩緩走去,問道:「恭喜你,裴漠。」
裴漠邁動筆直修長的腿,一步一步走下臺階,在走到最後一級臺階的時候,他微不可察地踉蹌了一下,隨即又很快穩住了身形,提著帶血的劍若無其事地走到她面前。
「我贏了。」狐狸面具下,裴漠淡墨色的眸子就像是無盡黑潭,倒映著她的模樣,如同倒映著這個世界上最溫暖的光。他問,「我是你的驕傲嗎,殿下?」
李心玉一怔,隨即點頭,莞爾道:「是的,小裴漠。」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裴漠勾起一個淡笑,然後感到鼻根一陣濕癢。他下意識抹了把鼻子,卻摸到了滿掌的鮮紅。
「你流血了!」強裝的鎮定瞬間崩塌,李心玉一把掀開他的狐狸面具,卻有更多的鮮血順著他的鼻腔淌了下來。
「你受傷了?是內傷對不對?」
「別碰,髒……」裴漠蹙眉,伸手將李心玉隔遠些,可才說了一句話,喉中的腥甜便再壓抑不住。
他踉蹌了一番,伸手捂住口鼻,幾聲壓抑的咳嗽過後,殷紅的淤血便順著他的指縫淌出,星星點點的滴落在地磚上。
李心玉沒想到他竟傷得這麼重。
她伸手扶住裴漠,哪怕華麗的錦袍染上了鮮血也渾然不覺,只朝匆匆趕來的白靈道:「白靈,過來搭把手,我要扶不住他了!」
白靈將裴漠的臂膀繞到自己的脖子上,想要幫忙攙扶他,裴漠卻並不領情,伸手推開了白靈,啞聲道:「我自己可以。」
說著,他用袖子抹去嘴角的鮮血,以劍撐地緩緩站起身來。
李心玉趕緊道:「白靈,拿水來。」
取來水後,裴漠狂飲了幾口,又將剩下的水盡數倒在臉上,洗去血漬,渙散的瞳仁重新聚焦,恢復了神智。
「還好麼?」李心玉觀察著他蒼白的臉色,小心地問。
裴漠勉強直起身子,垂下眼,視線落在李心玉被血弄髒的袖口,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弄髒了。」
李心玉:「???」
裴漠指了指她的袖口,說:「你不是最愛乾淨麼。」
李心玉登時無言,擰眉道:「都什麼時候,你還在乎一件破衣裳!」
裴漠卻是笑了。那是一個極淡極淡的笑,需要仔細辨別才能看出來。
他一副瞭然的樣子:「在公主心中,我比衣裳重要。」
「你連衣服的醋也要吃嗎?這有什麼可比的?」李心玉抿了抿唇,也無心觀戰了,說道,「行了,今日就比這一場,回去讓大夫看看你的傷勢。」
裴漠跟在後,張了張嘴,李心玉便及時截住他的話,哼道:「別多想了,我並非擔心你,只是好不容易才養了這麼一個打奴,要死也得我玩夠了再死。」
裴漠『哦』了一聲,復又閉上嘴,不再說話。
「怎麼這就回去了?」李瑨意猶未盡,追在李心玉身後出了鬥獸場的門,惋惜道,「現在才酉時,聽說華燈初上的夜晚才是欲界仙都最熱鬧的時候呢!心兒,你不是想看金絲雀嗎,聽聞今日金籠子裡來了位絕色美人,你不想去瞧瞧?」
李心玉本有些心動,但轉念一想:有哪位絕色美人能美得過我?更何況裴漠傷成這樣,她是沒心思再去看什麼美人了。
「皇兄去看吧,我先回去了。」李心玉朝他擺擺手,小聲碎碎念道,「莫與我說話,我還在生你氣呢。」
「生我氣?」李瑨『哈』了一聲,叉腰憤憤道,「你我兄妹十幾年感情,你竟然為了一個奴隸與我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