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和他們一樣啦?」冬日的朔風拂過宮牆上的冰稜,拂過李心玉的髮帶和長發。她認真地望著裴漠,不帶一絲輕佻地、認真地說道:「至少,至少現在陪在本宮身邊的是你,而不是他們啊。」
裴漠眸光閃爍,向前一步道:「公主此言何意?」
「沒什麼。」李心玉轉過身,留給裴漠一個清麗的背影,道,「盛安是太子哥哥送來的,我不好拒絕;賀知秋視我如知己……」
話還未說完,裴漠無情拆穿她:「他連你的臉都不記得,何時把你當做知己了?」
「……」總不能說是前塵往事吧?
話說前世宮破之後,也不知賀知秋怎麼樣了?是繼續在太史局當官,還是辭官歸隱?
李心玉用腳尖去踢宮牆下的積雪,道:「總之,賀知秋被誣陷,讓我想起了當年同樣被誣陷刺殺皇后的裴胡安——你的父親,故而不能坐視不管。可若我貿然救下賀知秋,怕會招來暗中敵人的記恨,從而惹來殺身之禍,情急之下,才假裝按照皇兄所說,是憐惜賀知秋容貌而救他。這樣即使我幫了賀知秋,那暗中的敵人也定會以為我是貪圖美色的無腦之人,不足為懼。」
裴漠神色稍霽。
似乎想起什麼,李心玉回首,嫣然笑道:「何況,賀知秋不會武功,不如你聰慧,也不如你好看。在本宮眼裡,你比他好上太多。」
裴漠明顯地愣了愣,隨即飛速低下頭,加快腳步超前走去。
「哎,你慢些!」李心玉小跑著追上,發現裴漠嘴角抑制不住上揚,這才知道這小子是在偷著樂呢。
那一瞬,彷彿祭臺意外帶了的驚慌全被微風拂去。李心玉也粲然一笑,道:「小裴漠,你笑啦?」
裴漠飛速收斂起笑容,平靜道,「沒有。」
「你就是笑了。」
「沒有。」
他白衣烏髮,手持烏鞘寶劍,快步疾走在瀟瀟薄雪之中,嘴角彎起一個輕淡的弧度,溫暖而又灑脫。
而遠在長安一隅的庭院裡,另一場風暴正在醞釀。
「蠢貨!今日祭臺遇險,賀知秋本是死罪,偏生中途面具掉落,殺出了個貪圖男色的襄陽公主!她三言兩語就調轉了風向,將眾人的注意力引到了四年前的疑案上,情勢於我們不利。」
黑暗中,男人震怒拂袖,冷聲道:「今日失手,以後恐再難有機會除去姓賀的。」
一黑衣刺客抱拳道:「主公,聽說襄陽公主最近盯吳懷義盯得很緊,還曾逼迫吳懷義換過丹藥方子,想必是開始起疑了。」
「她?她和太子沆瀣一氣,怕是沒得這個腦子。」男人旋身坐在楠木椅上,思忖良久,方陰沉道,「不過她既攪和了吾之大計,便不可不留意。」
「可要屬下暗中下毒……」
「不,不可操之過急。今日賀知秋一事,我們尚可用『意外』二字搪塞,但若是襄陽公主緊接著遇害,兩樁事件結合在一起,無論怎樣都算不上是巧合了。不急,等過了這陣風聲,再想辦法除去他們。」
光線從窗扇縫隙中灑入,照在男人陰鷙的眼上。他緩緩道,「還有,丹藥之事,給我處理乾淨了,不可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是。」黑衣人領命。
男人似乎想起了什麼,自語般道:「對了,今日沖入祭臺之上救了襄陽公主的那個少年侍衛,眼熟得很,我好像在哪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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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紅鈴
長安下了數日大雪,雪化之時最為寒冷。厚雪凍成了冰渣,李心玉連堆雪人兒的心思都沒有,終日抱著手爐窩在軟榻上,吃點零嘴看看書,偶爾同裴漠玩笑幾句,聊以度日。
這日午後,冬日暖陽淡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