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很大力氣才勉強睜開了眼,視線裡也變得越發清晰。
“姑娘,你醒了?”印尤裳只覺渾身都在痛苦,彷彿有股無形的力量要將她的身體撕裂一般。
“你沒事吧?”印尤裳終於艱難的坐了起來,始終在詢問她的是位長袍長者,他眉宇間透著穩練和親切,唇下的山羊鬍已略微發白。
印尤裳莫名的環顧四周,房間簡陋而破舊不堪,幾縷陽光順著房頂茅草間的縫隙投在印尤裳身上,屋內到處擺有熬中藥的黑瓦罐,空氣裡瀰漫著濃重的藥味,直嗆得人難以呼吸。
“老婆子快來看啊,這姑娘醒了。”長者衝門外嚷了聲,屋外立刻奔來一位和藹的農婦,她樸實的露出一排牙齒沖印尤裳笑了,“姑娘,你好些沒,身上還痛不?”
“我,我這是在哪兒?”印尤裳這才張口問。
長者指了指門外依稀可見的青山,“這是我家,我是村子裡有名的大夫,大家都叫我陳老伯,她是孩子的娘。”
印尤裳看自己身上已換成了破舊卻洗得發白的農婦裝,想必是他妻子所為,“陳老伯,我怎麼會在這兒?”
陳老伯笑起來,滿臉皆是條條紋路,“姑娘,你忘了,你掉進山崖下的河裡,那水湍流不息,我發現你的時候,你都快沒氣了,你可足足睡了幾天啦,我還真擔心救不活了。”
印尤裳望著窗外連綿的青山,才慢慢記起自己竟被蘇謹戎拽下了山崖,她墜入水中的一刻,以為自己已到了陰間輪迴的忘川,不想卻能真正的醒了過來。
印尤裳掀開被子正要動,卻發現整條腿都痛得難以動彈,“我的腿怎麼了?”印尤裳緊張的去摸毫無知覺的腿,可裙下似乎包裹著厚實的紗布,竟連面板也無法觸到。
陳老伯慌按住她的手,“別動了,放心吧,你從那山崖掉下來,能活都算是從閻王那搶了一條命回來,腿自然是斷了。”“斷了?”印尤裳嚇得不住的發抖,陳夫人卻將手搭在她的肩上,“放心吧,沒事的,我家老頭子已經給你接過骨了,估計要幾個月才能恢復。”
印尤裳聽罷才緩緩喘了口氣,“真是多謝您了,不過,”她略微遲疑了下,“有什麼話,你就說,別怕!”陳夫人和藹的開口道,印尤裳才勉強繼續說:“我現在不能動,能不能麻煩您幫我給劉軍營地送封信?到時他們就會派人來接我,而且絕不會虧待您。”
陳夫人惶恐的捂住她的嘴,“姑娘,千萬別說了,再說可是要命的!”
印尤裳奇怪的問:“為何?”陳夫人還未張口,印尤裳已突然悟了過來,她詫異的問:“這裡可是晉帝的範圍?已不在北平王管轄之內?”
老伯和他夫人對視了眼,小心翼翼的答:“姑娘,這河是劃界的標誌,我本因採藥才冒險到河邊山崖下,可我們這村子位於河流上游,乃是晉帝至關重要的邊境區域,你所說的劉軍營地,那是北平王的軍隊,是在河對岸的中游,我們這兒可沒人敢去。”
印尤裳一驚,“這可如何是好。”
她只擔心劉承訓順著下游找不到她,又想不到她未順流而下,竟已被人救到了上游,而且居然到了晉帝的範圍。
“姑娘,你現在專心養傷才是,等腿好了,不就能自己偷偷去了嗎?”劉老伯勸著印尤裳,他的手卻背在身後擋住了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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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你這個糟老頭子,你還攔著不讓我說,咱們這花錢花功夫的救了她,你可倒好,還說讓她好好養傷,她養好傷拍屁股走人了,那怎麼行?”陳妻不住的怒罵道,陳老伯慌將手覆在了她的嘴上,“行了吧,老婆子,你少說兩句,小心讓她聽見!”
陳老伯趕緊將磨房的門關嚴,他走到火冒三丈的妻子身旁,壓低聲音的說:“你想啊,現在誰敢幫她送信,都不要命了,就算等她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