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訓哥哥,五年!記住,五年,我等你!”印尤裳的聲音被風拉得悠長,在無邊的黑夜中迴盪著,夜風將劉承訓的袍子吹得豁喇喇亂響,他始終佇立在原地望著路的盡頭,如同一塊千年亙古不變的木雕。
馬匹顛簸在小路上,風呼嘯著從印尤裳的耳邊吹過,她被緊緊地包在黑色的披風內,忽然安城勒馬停下,印尤裳猛然向後倒進他懷中,安城急促地喘著粗氣望向前方,燈火闌珊中竟是蘇逢吉持劍立於前方,他身後立著成排筆直計程車兵。
“安城,你好大的膽子,竟敢私自違抗北平王的命令!”蘇逢吉拔出利劍,映著月光令人赫然生懼。
“快跑!”安城小聲在印尤裳的耳邊附了一句,甩手竟將她扔下馬。
印尤裳嚇得不知所措,急匆匆地朝路邊的草叢內奔去,在月光下她身後的馬匹發出嘶鳴,安城一聲大叫瞬間倒在了蘇逢吉的面前。印尤裳越跑越急,扎人的草叢淹沒了她整個瘦小的身軀,她身上還披著劉承訓送她的防寒黑披風,如今在她的身後飄蕩著,猶如四周蔓延無邊的夜色。
蘇逢吉帶人在草叢內搜尋,印尤裳緊捂住嘴躲在裡面一聲不吭,汗水夾雜著眼淚順著她的手背滾落進懷中,她記得承訓哥哥說過所有人都要殺她,她必須跑得越遠越好,跑到只有他才能找到她的地方。
蘇逢吉拿著燈籠去照雜亂的草叢,腳邊的草葉上竟露出黑絲綢緞的一角,精美的綢緞上滾著細膩的刺繡白邊,他順手去扯布料,猛地拽出印尤裳身上的黑披風。
“別怕,我不會傷你!”蘇逢吉一把抓住印尤裳,生怕她再逃跑。
印尤裳一時情急,嚇得拔出腰間的匕首,使勁刺進他的手臂,蘇逢吉驚叫一聲慌捂住滾出鮮血的傷口,士兵衝上前揮手便將試圖逃走的印尤裳打暈在地。
蘇逢吉顧不上流血的手臂,伸手將她抱入懷中,她緊閉著雙眼,細長的柳眉微微皺著,高挺的鼻子帶著不屈的倔強,“我不是個好父親,我救不了你娘,總要救你!”
蘇逢吉隨意扯了塊布包扎住傷口,就有士兵前來彙報:“蘇判官,女童已溺死扔到城外河內,過幾日泡得面目全非便可打撈了送到北平王府,只是這安城死了,劉承訓那裡如何交待?”
蘇逢吉將印尤裳抱進馬車內,“劉承訓不過十歲幼童,雖聰慧機敏,卻不足為懼,他杵逆劉知遠之意擅自安排親信將尤裳送走,想必……”蘇逢吉望了眼馬車內熟睡的印尤裳,沒有繼續說下去,他只是略整衣衫,“只需明日派人宣稱,城外匪賊不斷,一男子在城外被殺,身邊的女童被溺死於湖水之中,剩下的任他們查無證據!”
“還有這箱金子替我交給契丹的吐谷渾王,他是我的故交,定會悉心照料尤裳!”蘇逢吉吩咐著督促侍衛駕馬離去,“此去邊塞路途遙遠,路上定要照看好她!”馬車已融入夜色消失殆盡,蘇逢吉卻依舊立在路口大聲喊道。
府內的劉承訓合上書籍,抬頭望了眼天空,已過去幾日,安城竟還不曾回來,不過是送至郊外的宅子為何如此遲遲不歸?
此刻門外的侍衛過來低聲說道:“回少爺,不好了,據說城外匪賊不斷,一男子在城外與匪賊相鬥而死,死的那男子,”侍衛欲言又止,劉承訓背手於身後大聲厲喝:“讓你去尋安城,城外男子與他何干?”
“死的正是安城!”¬;¬;¬;¬;¬;¬;
劉承訓蒼白的唇輕輕翕動著,還未開口,另一個侍衛也急匆匆衝了進來,“回少爺,在城外發現一八歲女童的屍體,雲夫人說是郡主不慎墜湖而亡,屍體流至城外方被發現的,但據卑職所查,似乎是前幾日在夜裡被匪賊所害,從城外扔入河內!”
劉承訓頃刻癱坐在椅子上,他的臉上凝結出一顆一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