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笑,在他身前露出或喜或怒的生動的表情。他故意在城市裡兜圈,費盡心思爭取多一分相處的時間。但木子初說,她住在樂陶居。
連沐知道那個地方,那是言維家房地產公司旗下的。而木子初所住的十一樓,以前言維說過那是特意留給自己的。
木子初搬進了言維的屋子。
這事實讓連沐嫉妒得發狂。連沐很久前便知言維對木子初有情,但他從來沒有危機感。從小到大,木子初的世界中心便是連沐,她甚至連一個很要好的同性朋友都沒有。但如今,木子初讓言維走進了她的世界,他們間的平衡終被打破。
“‘木子初喜歡連沐。’這句話現在還算不算數?”他問。
木子初回避了,那一瞬間的閃神像利劍刺過來。連沐不知用了多大的剋制才扣住方向盤,將車駛離。
之後,公司忙著籤一份融資合同,他忙得不可開交。事成後那個傍晚,他下意識地將車開至木子初所工作的雜誌社樓下,想與她分享這份成就感。但,木子初上了言維的車。
似乎,一切都遲了。木木,我真的來遲了嗎?
連沐不是個喜歡往後看的人,但從不知後悔的他如今悔不當初。其實一直以來,徘徊的並不只木子初一個人,連沐亦然。
習慣太可怕了,它能將浩瀚洶湧的感情化為靜水,甚至讓你感覺不到它的存在。連沐一度以為木子初只是一個習慣,習慣身邊有她,習慣對她好,習慣對她特別。他不知道這習慣會滲進他骨血裡,再也剔除不了。
三年前木子初提出分手時,連沐還沒意識到木子初不僅僅是個習慣。他自傲,無法原諒木子初的放手,所以遠走他國,切斷聯絡。暌違三年,他才知道,原來他愛過她,他還愛著她。
——有時候愛來得太早,意識到卻太遲。
連沐並不是個感情充沛的人,心臟的那個缺口不允許他有過多的情緒。他習慣與人維持一種不親密也不疏遠的關係,帶上溫和的面具。因此,他也不是個喜歡把愛掛在嘴邊的人。
收到班長的邀請函,連沐第一個想到木子初。可看著木子初與言維出雙入對,連沐自問:還有必要嗎?他只能一杯杯灌著酒,以麻痺自己所有的痛覺。
酒……
連沐皺起眉,想起自己酒後那番話。是因他酒醉糊塗才說出那些話,還是他藉著酒勁才將那些清醒時不敢問的問題丟擲來?
連沐第一次如此透徹地剖析自己的心,審視與木子初的關係。天一寸寸亮起來,房間依舊昏暗,但已能視物。一個突兀的電話鈴聲突然響起,像利刃將空氣劈成兩半。連沐看了看來電顯示,眉心輕微地皺起來。他按下接聽鍵,冷淡地禮節性地道:“喂?”
“連沐,你醒了沒?”話筒那邊傳來一個歡快的聲音,邊說邊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連沐不答這類無實際意義的問題。
“怎麼不說話?別那麼冷淡嘛~”對方嘟囔道,“我可是等了好幾個小時才給你打電話,我這兒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再過一會兒我就該去睡覺了。要不是怕吵著你休息,前幾個小時我就想撥你的號了。”
“嗯。”連沐淡淡地哼了一聲。
“喂?連沐,連沐,你還在聽嗎?”對方加大音量。
連沐只好道:“你究竟有什麼事?”
對方小聲嘀咕道:“沒事就不可以找你嗎?你回去一個多月了,壓根沒想過我。今天我要是不給你打電話,興許你就忘了我這號人。”
“沒事就掛了吧。”連沐太瞭解她的本性,若是由著她繼續說下去,到天大亮也未必扯得到點子上。
“喂喂!不準!你要是敢掛我的電話,我絕對不原諒你!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對方氣急敗壞地大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