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曬是曬,但是說實話,這個點從半山腰看下去,風景還是不錯的。
但聽了這話的方珩知表情就更不可置信了:「你畫景不畫我?」
程熠毫不留情:「你有景好看?」
方珩知沉默了。
謝謝,有被打擊到。
程熠一點都不給面子,自動遮蔽他,認認真真勾起筆下的線條。
鉛筆速寫畫多了其實速度是很快的,他收完最後一筆,發現身邊這人已經倒在地上枕著書包睡著了。
陽光透過枝椏間的縫隙灑出一片斑駁,少年人渾然不覺周遭風聲的吵鬧,在蟬鳴陣陣的林蔭下睡得正香。
無論在哪裡都可以安然入睡,這是屬於十七八歲的特權。
程熠看了半晌,伸手撥弄了一下頭頂的樹枝。
窸窸窣窣的響聲過後,被重新打亂排列的樹葉遮住了遺漏在這人臉上的那一點刺眼的陽光。
他拿起筆,重新翻了一頁新的白紙面。
最後猶豫片刻,他還是用橡皮在畫中人的臉上,擦出了被遮住的那一點陽光。
都說畫面的衝擊力有時候會遠遠大於文字。
把生活親手畫成一本書,這也是獨屬於美術的浪漫。
方珩知悠悠轉醒的時候,太陽已經在落山了。
他懵了片刻,忽然懊惱的錘了一下腦袋:「我怎麼睡了這麼久?」
「集訓很累,多睡一會兒很正常。」程熠收起速寫本,「醒的正好,看日落。」
方珩知小聲嘀咕:「好不容易只有我們兩個人的……」
程熠沒聽清:「你說什麼?」
方珩知看他,搖頭:「沒什麼。」
他這反應著實很奇怪,但程熠只當他剛睡醒大腦還不清醒,沒多追究,起身拍了拍身後的灰:「是看一會兒晚霞還是趁著能看清路接著爬?」
晚上爬山並不是很安全,但好在這山是個景區,安全措施做的不錯,等到晚上六點半的時候,就會有值班人員在所有的路上進行巡查。
所以他們只要在日落之前爬上山,六點半之後下山就行。
方珩知自然也是想到了這點,果斷選擇了現在就爬上去。
山並不高,沒了太陽的瘋狂疼愛,他們就算中途沒有休息,爬到山頂後也只是輕微的喘了會兒。
山頂的觀景臺並沒有人在,兩人找了塊能俯視大半城市的石階坐了下來。
吹著涼嗖嗖的山風,方珩知縮了縮脖子:「別說,這會兒還真有點冷。」
程熠無語的看了一眼他的大領短袖,把包裡的防曬服往他身上一披:「穿上吧祖宗。」
方珩知蹭了蹭衣領,眉眼彎彎:「熠哥,你真賢惠。」
程熠瞥他:「會不會說話?揍你啊。」
方珩知笑了笑沒說話。
四周都是靜悄悄的,只有山下的公路上傳來的遙遠而急促的汽車鳴笛聲。
在忙碌的都市裡,偷得一時半刻的悠閒,挺難得的。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說話。
他們的十七歲過得很快,快到一睜眼一閉眼或許就過去了。
終於,在夜幕降臨的那一瞬間,方珩知聲音極輕的喚了一聲身邊人的名字:「程熠。」
程熠應了一聲。
方珩知說:「我這次考了第二。」
程熠心臟重重一跳。
他手指不自覺的蜷縮了一下:「我知道。」
方珩知側過頭,專注的看著他:「你記得上個月打的賭吧?」
夜空裡並沒星星,所以忽然面對這麼認真的眼神,程熠竟然有點不敢與之對視。
他強忍住後退的衝動,聽著自己沉重的呼吸,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