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宮去得更加勤謹,生怕在這關鍵的時候撞到太后反張的大網上。
柳皓雪的謹慎也影響到了其他的嬪妃。
這些日子每日晨起的中宮請安,就連素來拖延溫吞的容賢妃也不敢怠慢,只和其他嬪妃一樣的規矩謹慎,就怕不慎被挑了錯漏去。
而即便是到了殿上,各宮也沒有昔日敘話攀談的興致,皆是斂容靜肅,用入畫私下的抱怨說,彷彿是上公堂一般。
柳皓雪卻並不以為意,反倒是樂見如此。
俗話說的好,多說多錯。她們都只怕自己不當心被遷怒,卻不知道她們若是舉止言行不恭,同樣也會連累了她這個中宮。
妃嬪失德,她這個中宮也能得個教誨不力之罪,若是被太后拿住,在往日或許也就板著臉教訓幾句中宮無能也就罷了,可是如今,只怕是會扯出什麼家世教養不夠不能堪當大任啊等等了。
雖說不能真的把她如何,但噁心一頓總是心裡不痛快。
故而柳皓雪並沒有對眼前妃嬪的謹慎小心有什麼二話,只是每天依例走完了請安流程便直接叫散了。
靜華夫人的習慣倒是沒受什麼影響,依舊是每日雷打不動的隨著柳皓雪入內殿小敘,或者是一些宮內鮮聞,又或者陪著柳皓雪下一兩盤棋解悶,有時候興致來了,還會被柳皓雪留著陪用午膳。
這兩天忽然北風驟起,濃雲蓄了數日不散,終究在昨夜攜風捲了場薄雪來。
今兒一早起,入畫從外頭進來便對坐在妝臺前的柳皓雪嘀咕:“方才奴婢去正殿,雖說早就加了炭盆兒,可依舊凍得和冰窖一般的。”
“昨兒不是說西邊兒的暖閣已經整好了麼?左不過就那幾個人走走過場,你領著幾個小宮女去收拾收拾,領著她們去那裡候著吧。”
柳皓雪手裡捏著一支金鑲玉龍寶珠牡丹步搖,復又放回去選了一支金鑲玉玲瓏嵌紅寶如意簪才淡淡的吩咐入畫。
因得忽然變天,今天嬪妃們過來的要比往日晚一些。
入畫領著幾個小宮女守在瑞慶宮門口,一一領著小主、娘娘去了西暖閣。
靜華夫人捧著平金蝶戲纏枝芙蓉的手爐最先到了瑞慶宮,聽到入畫說出柳皓雪的吩咐不由得一笑:“冬月臘月裡那般的天寒地凍,倒沒想著備下這麼處好地方,咱們皮糙肉厚的凍一凍也就罷了,難為娘娘還要陪著咱們一起遭罪。”
入畫陪著笑,親自送了靜華夫人進暖閣:“這裡是才整出來的,因得娘娘不許用香,炭盆兒生起來暖是暖了,可就是怕呆久了發悶。”
“這有何難,你給本宮上盅好茶來,本宮教你個巧兒。”解了身上披著的狐裘斗篷,周寧玥笑盈盈的坐到了臨窗的一張紫檀圈椅上心情甚好的打趣入畫。
“求娘娘開恩,若是辦好了這事兒,慢說一盞茶,就是一海,奴婢也雙手給娘娘捧上來。”入畫瞧著周寧玥心情好,也順著福身哀求。
“本宮過來時,瞧著臨月湖邊的梅林裡有幾樹紅梅開得正好,你只管遣了人去尋幾枝回來插瓶,豈不是又雅緻又大方?”周寧玥探首外看:“本宮記得在娘娘那裡見過一對白玉玲瓏的梅瓶甚好,正好配那新取回來的紅梅。”
入畫笑著謝恩告退,只一邊吩咐內監去取紅梅,一邊自個兒忙忙的回去取梅瓶。
剛走到迴廊轉角處,便聽見兩個新過來的小宮女在細聲說著些什麼,湊前聽了不到半耳朵入畫便已經氣得面色醬紫柳眉倒豎,正想衝出去將那兩個小宮女拿了重罰,又想起昔日柳皓雪的吩咐,恨恨的攥緊了拳頭,小心的後退了十數步,正巧看見錦書從一旁的長廊上過來,便笑著大聲道:“錦書你回來得正好,我正想著去庫房取梅瓶呢,暖閣裡想一兩個是不夠用的,旁的人我又信不過,可巧你過來,我便不用再多跑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