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蒼茫,偶爾還能聽到撕心裂肺的吼聲從邏些城傳出,久久不能消散。
那絲絲縷縷的殘陽餘暉斜斜的對映在邏些城碩大的青石城牆上,將這如同人間地獄般的戰場對映得更加的蒼涼悲鳴,吐蕃撕裂的軍旗被唐軍從城樓上扔下來,踐踏在泥土中,一杆嶄新的金黃色龍旗迎風招展,像是勝利的王者在翩然起舞,在昏黃的陽光下顯得格外的威嚴高傲。
城中無主的戰馬,也在發出低聲的悲鳴,嗚咽的軍號從早晨開始到現在就一直沒有聽過,伴著風聲、哭聲、慘叫聲在這片荒涼的雪域上回響,牽搐著每一個人的心房,終於夕陽全部消失不見了,夜幕降臨,黑夜籠罩大地,星月交相生輝,高原上凌厲的夜風卻開始猛烈咆哮起來,吹的牧草一邊倒去,將它們身姿緊緊的壓在大地上,再不分彼此。
夜風颳進了邏些城,再出來時卻全是濃郁讓人嘔吐的血腥味,彷彿化不開的淤血,還有綿綿不斷地傷員哀嚎和戰馬嘶叫,死神在黑夜裡肆意狂歌,晌午時高原的酷熱早已消失無蹤,夜寒如冰,撲面而來的寒風像刀子一樣掛在臉上,天地自入夜時就好似被塞進了冰箱裡,片刻間就降低了下來。
昔日繁華的邏些城早已是屍堆如山,血流成河,大街小巷,處處都有吐蕃軍士的屍體,邏些城早就成了人間地獄,魔鬼的天堂,南征吐蕃的唐軍在這片雪域高原”在吐蕃城中留下了人類戰爭史上最常見也是最野蠻,最可恥的一頁。
更可恨的是,依照李治一貫行事的風格,大唐勢必將此時殘殺吐蕃軍民的鐵證事實美化,戲稱那是為大唐增光,光宗耀祖的事,更有甚者,也許會有一二大唐御筆文人,會振振有詞的戲稱這是對吐蕃民族的一次民族融合大換血,是吐蕃民族走向崛起的轉折點,充耳不聞那夜風中濃郁化不開的淒涼!
莫何顏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感覺到自己的粗狂黝黑的臉龐居然被夜風吹得有點發痛,可以想象得到夜風的猛烈。
這青藏高原的氣候真是令人詫異”晝夜溫差相差太大,白天在三十多度以乒,熱的全身都是汗,恨不得把一身鐵衣脫得乾乾淨淨才叫爽快,可是莫何顏不敢,即使借他十個熊心豹子膽也是不敢的,唐軍平時的待遇是極好的,但軍法也是十分嚴酷的,戰時甲不離身,鞍不下馬,莫何顏可不敢越雷池一步。
寒冷的夜風一吹,莫何顏身上的汗水立刻開始凍結,鎧甲內的絲綢衣緊緊地粘在身體上”讓人覺得非常的不舒服,莫何顏忍不住撓了撓癢。
也許這就是高原上太過荒涼的原因吧,一般人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是需要勇氣和毅力的,當然莫何顏是不在乎的,本來就走出身突厥舊部的他,以前在草原上一到冬季,積雪封路,怕是還不如這高原呢。
再說莫何顏自認自己向來也不缺乏勇氣和毅力。
騎在一匹黑色駿馬身上,莫何顏可以看到自家大軍正在調整攻擊部署”將巷子裡殘餘的吐蕃軍逼出來,同時安頓傷員”把剛才那些受了傷的唐兵抬下去醫治。
從唐兵不慌不忙的動作和陣容看,莫何顏知道敵人不多了”想到這莫何顏就〖興〗奮,來時陛下可是答應可以在邏些城中肆意而為七天的。
莫何顏在大草原的風霜中已經練就了過人的體魄和膽量,有著驚人的耐力和意志,在戰鬥中,總是憑藉自己地驍勇和悍不畏死征服了自己的對手。現在,他們是勝了,同樣也要驍勇,驍勇的享受著自己廝殺得來的戰果,甚至比以前更加的瞟悍。
一陣突兀的牛角號聲響起,只是一陣長長的直音,不像以前或三短一長,或三長一短,莫何顏本來就紅了的眼睛,立馬更紅了,莫名的熱了起來,他知道,狂歡開始了。
殺人對莫何顏來說似乎是一件無比的快樂,可以證明雖然同樣是人,但我是勝利的,可以隨意殺死失敗的人,吐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