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了,至少已經不知蹤的候弦高是這麼想的,他從來不覺得一匹受傷的孤狼能給自己帶來甚麼威脅,在絕對的力量下,所謂兇狠所謂狡猾所謂一往無前視死如歸就像是一泡臭狗屎,看著就噁心,所以呂清是從不放在候弦高眼裡的。
呂清從來都是個男人,從小到大誰也不曾懷疑過。他有男人的身體,有男人的擔當,愛家,拼搏,乃至低眉順眼卑躬屈膝,可獨獨沒有一些外在性的東西,例如復仇者充滿侵略性的孔武有力和不擇手段的變態智商。
隨便從金陵一個大家挑出來的護院似乎都能讓呂清喝一壺的,可那單薄的身體看人的目光,卻藏著深深的野性和不甘,還有偶爾發出的低沉吼叫聲,那吼聲聽起來古怪,不僅僅是怒火,更有掩不去的自責。
一名鬚髮斑白拄這柺棍的老人背脊佝僂的站在年輕人前面,面色發青,渾身上下都在篩糠般的顫抖著,透著充盈滿溢的死氣沉沉,那雙老眼也不知昏花沒有,渾濁的讓人不忍再看上第二眼,以免去聯想自己老的時候會不會也如此,魚白色的眼白早成了驚人的枯黃,不見一點溼潤的反光,看自己孫子更是絲毫沒有神采,直直的也不見焦距,原來,這是一個一隻腳已經踏入鬼門關的瞎子。
只是倔強的瞎子依舊拄著柺棍站著看著他的孫子,僅僅是站著看戲,對一個月前剛摔了一跤已經八十耄耋的老人來說,每一刻都是在拿自己不多的生命在玩。
“大少爺。”
樹倒猢猻散,食盡鳥投林,隨著府前那高高掛起的“呂”字大匾,被小金陵王一腳踩成兩半,昔日的金陵第一富的呂家,只剩下風捲過後的那絲殘雲了,一個要死的老瞎子呂沁,一個不醜但想要嫁個好人家還得準備不薄嫁妝的丫鬟,和一個被逼入絕地的廢柴少爺,再就是那扇曾經驚詫了多少人的——大宅門。如今,更像是個冷笑話,鄰居們罵的最多的是它,笑的最多的也是它,就連呂清也常常對這這扇當年他自己親手訂製打造的大宅門笑。
喊呂清的丫鬟名叫喜兒,喜鵲的喜,女兒的兒,名字很平庸,典型的爛大街,所幸喜兒總還有一點值得人眼前一亮的,善良活潑。
品貌不醜的女都都有善良溫柔少與人計較這個通病的,可如喜兒這般滿不在乎的陽光,卻實在少有,也許在她那顆多愁善感的女兒心中,昔日也曾午夜夢迴過和大家閨秀一樣的美夢,一個騎著白馬的如意郎君捧上鮮花策馬揚鞭過來,不出所料,夢終歸是會醒的,不同的是,醒了的大家閨秀們是少女懷春滿懷對未來夫君的期待的,可謂嬌羞;而喜兒……誰知道呢,也許很傷心,也許根本就無所謂,這丫頭,嘰嘰喳喳的終日笑個不停,似乎在和誰比賽一樣,呂清吼的越厲害,她就笑的越清脆,叮叮噹噹在廚房裡忙的那叫一個歡快得意,就跟自家的少爺馬上就要報仇雪恨了似的。
喜兒清脆的一聲大少爺,聽在呂清耳裡就想大笑,這輩子他還是第一次見過如他這般的少爺,連普通百姓都不如,也是第一次見過一個少女,勇敢的堪稱愚蠢,自己爺孫倆過了一日都是老天爺長眼賞的,她就不怕池魚之殃,這個呆丫頭,以前挺機靈,現在越看越呆。
呂清的臉孔青白色,秋日天高氣爽不假,可似乎氣壓也高了,呂清明顯上氣不接下氣,這種滯澀的氣流不暢讓呂清越發感覺自己廢物了,仇不僅沒報了還被對方戲弄了一遍,這本沒有甚麼,去之前連死都想好了還在乎這個,可練了如此之久,武藝卻不見一點增長,這種打擊對一心報仇可又聽聞小金陵王不知所向的呂清是致命的,他現在心裡每一寸血肉都有火在燃燒,誰碰他,難免引火燒身,那些曾經鬧上門來的市井地痞在呂清手裡栽過。
那一次,呂清一個人面對十二個人,天干之數,呂清沒有小宇宙爆發,有的只是死命的認準了一個倒黴蛋,玩命的打他,周圍同伴見了該忙過來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