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懷裡掏出一丸解藥送入口中,耐心地等待藥效慢慢過去。
當和石之軒面對面坐著的時候,寧楚看著石之軒有如刀刻般的面容時,才發覺自己和他相處了這麼久,好似第一次端詳對方的面容。以前的他,都努力讓自己漠視對方的存在,就算看在眼內也如同沒看見一般。
石之軒的長相是相當的英俊瀟灑,寧楚沒見過那傳說中的武林第一美男子宋缺,但在他見過的人物中,石之軒的相貌氣度絕對是數一數二的。兩鬢霜白,卻沒有絲毫衰老之態,他的容貌仍然和年輕時沒有絲毫改變,但與那滄桑的眼神和霜白的鬢髮,結合起來有一股複雜矛盾的美感。只是單單坐在那裡,就有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氣概。
寧楚愣愣地看著他,心中不知道為何湧起一股酸意。
本來好好的父子,為何鬧到了如此的地步?
其實寧楚按心理年齡來說,都已經早就過了想要父愛的階段。但人就是這樣,越是得不到的,也就越發的惦記。尤其石之軒還在他最脆弱的時候生生地拋棄了他,所以這根名為石之軒的刺就深深地扎進了他的心裡,這一紮,就是十八年。
其實在石之軒發覺他的真實身份時,寧楚也是帶著一股復仇般的快感。在內心深處,也未免會有著那麼一點念頭,期待著石之軒以後會對他有什麼補償。
可是他完全沒有預料到,石之軒的父愛,根本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哪有正常的父親,會把自己的徒弟餵了那種藥往自己兒子床上扔?
哪有正常的父親,會用其他人的性命威脅自己兒子跟他走?
哪有正常的父親,會對自己的兒子產生那種慾望?
哪有正常的父親,會鼓動自己兒子殺了他?
…………
寧楚越想越苦悶,不禁喃喃自語道:“我只是想要個正常的父親而已……為什麼就這麼難呢?”
石之軒聞言一震,忍不住睜開了雙目,發覺他的青璃正失魂落魄地坐在他面前,那雙冰冷似水的眸子頭一次對準了他,近得幾乎在那瞳仁中可以看得到他的倒影。石之軒按捺住激動的心情,嘶啞著開口問道:“那你期待著的父親,是什麼樣的呢?”
寧楚一呆,許久都沒有回答,因為石之軒的這句話確實問到了他的心裡。
期待中的父親?
寧楚回想著他的童年,每次看到街上的小朋友拉著父親的手撒嬌,或者坐在父親的脖頸上在高處顧盼流連,簡直會讓他羨慕得牙根都要酸倒了。可是他早就過了那種幼稚的年齡,若是這輩子石之軒沒有拋棄他的話,那他還能仗著幼時的身體肆意而為,可現今他都這麼大了,這些事就只能在腦中想想罷了。
步三爺雖然養育他長大,但由於他從小所展現出來的早熟,根本就沒把他當成孩子看待。反而步三爺自己太過脫線,反過來需要他的照顧。師父師父,雖然亦師亦父,可終究是沒有血緣關係,沒有必然的責任,只是教導他醫術而已。
誰沒有過脆弱的時候?誰沒有過彷徨的時候?誰沒有過迷茫的時候?
他只是想在這些難熬的時候,有個可以回的家,有個可以屹立不倒的父親可以依靠,有個人可以理直氣壯地告訴他什麼可以做什麼不可以做,有個人可以毫不在乎地告訴他一切都會過去,天塌下來還有他為他頂著……
而不是多了一個需要提防的物件,多了一個傷疤不忍揭起,多了一個令他煩惱的源頭……
他真是一個人太久了,太累了,太疲憊了。
寧楚感到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胸膛的心臟跳得越發的費力,彷彿跳動一下都艱難無比。心臟的跳動聲在耳邊慢慢擴大,一下一下地,就好像是定時炸彈最後爆炸的倒計時。
吃力地抬起眼簾,寧楚看著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