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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為她應該還對他殘存一絲希望。
他以為她不會這麼快離開的。
他到底傷她有多重啊……
畢衡達用手覆住眼睛,腦子裡一幕幕地閃過她對他的好。他的日常生活裡,竟沒有一刻沒有她的影子啊。
她說對了,他一直知道她對他有好感,他也知道自己在利用她對他的愛,但他不介意。他一直認為在情愛裡認真的那一方是吃虧的,所以他只願意用物質的優勢來換取她默默的付出。
畢衡達想著想著,想到全身力氣盡失,只剩下力氣撥了電話到辦公室裡找高敏君。總是一絲希望吧!
電話接通了,常秘書說,高敏君沒有來,手機也沒人接。
而他,在接任執董的兩年以來,第一次替自己請了半天病假。
他現在沒有力氣撐起這副行屍走肉的軀殼,到辦公室裡和那些數目字奮戰。
手機從他的手裡滑落到地面上,他翻了個身,將臉埋入她的枕頭裡。
粗重的喘息在他喉間低嚎著,他的大掌抵住抽痛的胸口。
心,很痛。
不是那種椎心刺骨的痛,而是那種空虛到讓人只想吶喊的難受。
“啊——”
畢衡達用枕頭搗住臉面,失控地放聲大吼了起來。
他的叫聲壓碎在枕間,悲痛得很壓抑,壓抑地讓他很悲痛。
生平第一次,他開始感覺到害怕。
害怕他真的失去了她。
儘管畢衡達並不想面對事實,但高敏君確實是消失在他的生命裡了。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四五六天,她過了半個月都沒來上班。人事部因此釋出了她因曠職過久,而自動退職的公告……
畢衡達曾試探性地打電話到她老家,她的家人說她在臺北上班。
他不敢再驚動什麼,只能繼續過他的日子。
他不知道辦公室正沸沸揚揚地傳說著,執董辦公室的溫度每天都是零下十度。
他儘可能地不讓情緒影響到他的工作,但他卻看所有的事情不順眼!
因為咖啡不是她送的,送來的時間總是不對時。常秘書跟他說話時,插入話的空檔,也老是抓得不準。
畢衡達終於發現他之前可以公私分明的原因,全都是因為高敏君。
然則,現實生活就是,他是個三十多歲的成年人,身邊少了她,他還是可以一個人吃飯、上班、過日子。
只是,當他坐在餐廳裡拿著選單點菜,他會試圖去回想她喜歡吃什麼菜色——他發現自己是混蛋,因為他不知道。
只是,當他在客廳看書時,想起她偶爾也坐在他身邊,靜靜看書的樣子——他發現自己是混蛋,因為他從沒對她雙手奉上的熱茶,說上一句“謝謝”。
他把她當成空氣一樣的存在。他不知道她喜歡的顏色、音樂、電影,他的不用心,簡直到了一種讓人髮指的地步。
他打過電話,約了前伴侶吃飯。可那女人太吵,妝太濃,讓他懷念起高敏君的自然清淨。
他再打電話,約了一個對他有好感的女經理暍酒。可她太沒意思,整個晚上都在談公司的金融弊案,聲音硬邦邦的。於是,他想起高敏君春風般的嗓音。
這個夜晚,在高敏君離開的第二十一天,畢衡達放棄了要找人陪伴的念頭——反正,他找任何人,也只是讓他更想她而已。
他一個人待在家,暍掉四瓶紅酒,襯衫已脫到只剩下一顆釦子。
他皺著眉,覺得屋內太安靜了。
開啟電視,連續劇裡的女主角正在對男主角說:“生日快樂。”
他把臉埋入雙掌之間,頹下肩,崩潰了。
她是唯一記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