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申時,風夕收回晏城,皇國留駐晏城之三千爭天騎歿。
晏城效外,有一小小的德光寺,所有的僧人或在城破之時全部逃亡,偌大的寺院此時一片空寂。
風夕推開虛掩的大門,一眼即看到大堂正中擺放的靈柩。
抬步跨入,只有腳步輕淺的聲音,目光落在那陋木所刻的靈位之上,眼眸一陣刺痛,有什麼哽在胸口,呼吸間咽喉處便生生作痛,一步……一步走近……走近這昔日的夥伴,陪伴她、守護她已十多年……恍惚間又回到少年初遇之際……那個風都的小巷裡追著她、嚷叫著一定要打敗她的黑小子,一身破舊的衣裳,更兼打鬥中還被扯破了幾處,黑臉腫得高高的,一雙棕眸卻燃著怒焰不屈的望著她……你要是比力氣也能贏過我,那我就一輩子都聽你的話……
“包承……”眼前有些模糊,聲音破碎如葉落風中,那黑色的棺木離得那麼遙遠,恍惚中還在漸漸遠去,不……手一伸,終於抓住了,“包承……”
淚終於滴落,垂眸看著這狹小簡陋的棺木,不相信裡面躺著的是那個黑大個,那個風國人敬稱為“鐵塔將軍”的包承!
門口忽傳來輕響,是包承的魂魄回來了嗎?他知道她來了,所以來與她會面嗎?猛然回首,淡薄的曙光中,站著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小和尚,懷中抱著一捆乾柴。
“女……女施……將軍!”小和尚有些驚呆的看著這個立於棺木前一身銀甲的美麗女子,這位女施主是位將軍吧?否則哪來這麼一股讓人敬畏的威儀,而且……她臉上似有淚痕,那麼她剛才哭過了,是為包將軍哭的?那她應該是好人吧?
“你是這寺中的僧人?”風夕回覆平靜,從容問向小和尚。
“是……小僧是仁誨。”小和尚放下手中乾柴合掌答道。
“包將軍的靈位是你設的?”風夕眼光掃一眼靈柩道。
“是,小僧……小僧問皇國的將軍……小僧想收殮包將軍的遺骸,沒想到皇國的將軍竟然答應了,完全沒有為難小僧就將包將軍的遺體交予了小僧……小僧……”仁誨說話斷斷續續的,抬首看一眼風夕,又慌忙垂下,“小僧……小僧只找著這副棺木,將軍……將軍……”
“城破之時你竟沒有逃走?你年紀小小卻敢去向皇國人要回包將軍的遺體?”風夕的目光停駐在這名小和尚身上,一身舊舊的灰色僧袍,一張平凡樸實的臉,實在無甚出奇之處,唯有一雙眼睛卻是純然的溫善,那樣的溫和純善僅在另一個人眼中看過……
“你不怕死嗎?”
“小僧……小僧無父無母,無親無故,走到哪都一樣,況且他們都走了,總要留個人看看房子,掃掃灰塵吧。”仁誨被風夕目光一盯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摸摸自己光光的腦袋,然後再抬首看一眼風夕,再垂首,小小聲的道,“皇國人也是人嘛,我想他們也不會……況且包將軍是英雄……他們說尊重英雄!”
“仁者無畏嗎?”風夕目光深深的打量著小和尚,最後微微頷首,“仁誨?好名字!”
仁誨聽得風夕贊他,不由咧嘴一笑,敬畏的心情稍稍緩和,試探著問:“將軍是包將軍的朋友嗎?天還這麼早,將軍吃過飯了嗎?小僧煮有稀飯,將軍可要……”
話未說完,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然後只見徐淵急步跨入寺門,身後跟著上百風雲騎,待等見到風夕安然而立時,才鬆了一口氣。
“王,您已經兩天兩夜未曾稍息,為何又獨自跑來這裡?若是城內還有皇軍殘孽,您……豈不危險!您現在是我們風國的王!”徐淵以少有的急促語氣一口氣道出,目光帶著苟責的看著他們年輕的女王。
“好了。”風夕手一揮阻止他再說教下去,“你……”
話未說完,只見一旁的小和尚撲通跪倒於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