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是傅元德不能理解的,於是他將傅陽叫來,將傅陽數落了一通,大意是兒子怎能越過老子決定作坊鋪子的大事之類。
傅陽將這位二伯的話都一一聽了,最後笑道:“二伯是說我哪裡違了父親的意思麼?”
傅元德立刻吞了一口吐沫回去,訕笑道:“二伯就是這麼說說,陽兒一人撐著這麼大一鋪生意,辛苦得狠,不如叫剛兒來幫你吧!剛兒正巧也是出來做事的年紀,跟著你歷練歷練,你做哥哥的也照應他一番。”
傅陽眨眨眼說,“不辛苦啊!反倒是二伯,眼下快到夏收了吧,邵家村裡那幾畝地,也夠二伯一家忙的了吧!”
傅元德沒覺得這是在推辭,反而順杆上,說:“那感情好,叫剛兒夏收過了,再上來你們家?”
“二伯,對不住,”傅陽說,“我們家作坊和鋪子,請人都不會請親戚的。請二伯見諒。”
傅元德聽得腦子裡“嗡”的一聲,沒想到這個侄子這麼直白就拒絕了自己的請求。“陽兒,為啥呀?一筆寫不出兩個’傅’字,你難道覺得外人要比自家親眷來得更合用不成?”
“二伯,這真是實在對不住,我家……我家實在是被幾年前四叔的事情,給嚇怕了。”傅陽很坦然,面不改色地對傅元德道出緣由。“而且,四弟,四弟偏又行四……”
傅元德心裡止不住地叫屈,他若知道有“躺槍”一說,必定會大喊“剛兒這是妥妥地躺槍啊”這樣的話。
“所以眼下所有在作坊做事的人,都與我家簽了契紙,約定工錢待遇,也寫明若是犯了什麼錯,賠償損失不說,賠不出,便直接送官。若是親戚,倒是不好籤這契紙。所以我家索性有這規矩,不請親戚來我家做工。”
傅元德這才發覺,傅陽的性子,與自己那個老實三弟一點也不同,耳根子硬得很,憑他說什麼,都堅守著底線,就是不願接納傅剛留下來做工。
他無比鬱悶地回到席面上,繼續吃席。傅剛這會兒見父親過來,喜孜孜地對父親說:“爹,三叔家裡這’十二紅’的席面,要比咱家自己做的好多了。”傅元德很想給小兒子頭上敲一個爆慄,“就知道吃!”
傅剛被父親訓慣了,不以為意,筷子又伸向擺得遠遠的一盤紅燒黃魚,挾了一大塊回來,袖口便在別的菜盆裡沾了不少湯水,瀝瀝地滴在桌上。可偏他自己也不曾發覺,一大塊魚肉都往嘴裡送進去。同席的人見了,都皺起眉頭,礙著是東家的親戚,不好說什麼。
傅元德也皺眉,剛才在傅陽那裡碰了硬釘子,心裡正不忿著,看到自家兒子這般上不得檯面的樣子,再看看人家傅陽,待人接物已經是一派十足十的大人派頭。而這會兒,傅剛嚼了一大塊黃魚肉下去,又盯著上來幫手上菜的素馨看個不停,十足十是個無知少年加鄉下來的土包子。
晚間,傅元德帶著傅剛回到邵家村,邵氏問起,傅元德無比鬱悶地將在廣陵的事情一一說了。邵氏皺著眉頭,說:“三房原來不請親戚啊——”
她便打起別的主意。她有個表侄,在廣陵府作坊裡做事,一直覺得作坊給的工錢不夠高,活又辛苦,到處請託,想找一份別的工乾乾。邵氏素知這個內侄是個油鹽不進的,不禁存心想膈應膈應廣陵三房,就道:“不然咱們把皮油子給廣陵三房介紹過去。籤契紙便籤契紙,按你說的,他家不請自家親眷,偏偏要請外人,那咱家介紹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