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眼前灑下的一陣陰影,對方握住的筆尖微微一頓,有些遲疑地抬起頭。
目光交錯的瞬間,付予意措不及防地撞上了一雙森然如墨的眼睛。
他很難形容當時一刻的感覺,如同炎炎盛夏裡擰開了一瓶冰凍許久的無糖烏龍茶,以至於停頓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要繼續做自我介紹。
結果被這雙眼直直地盯著,他像是故障宕機一般,省略掉了所有的開場白,最後只記得報上自己的名字:“我……我叫付予意。”
他看著對方不疾不徐地摘下耳機,而後利落地站起身,朝他伸出右手:“你好,周確嶼。”
周確嶼這個名字, 對於付予意來說,其實並不算陌生。
大抵每一家娛樂經紀公司都有一位“練習生中的傳說”,周確嶼就是他們公司擔當這個角色的人。
在付予意才剛剛邁入公司的大門,連工作人員都對不上號的時候,周確嶼三個字,就已經存在於身邊隨處可見的對話中了。
練習生每個月有測評考核,但不管是哪個老師的哪一堂課,前三名總有周確嶼的位置,也是周圍眾多人言語間的“常客”,甚至有傳聞稱周確嶼是hlc後期挑選練習生的參考標準,諸如此類的話總不絕於耳,雖然真真假假虛實難辨,也難免有誇張的成分在裡面。但不可否認的是,每個人都預設的一點,周確嶼可以稱得上是標杆一樣的存在。
付予意此刻的心情彷如網友奔現,對方還是遊戲榜上赫赫有名的公會大神。而他還只是新手村一隻毫不起眼的菜鳥。
以至於怔愣了好一會兒,付予意才反應過來要回握住對方的手。
與方才生人勿進的氣場完全不同,傳遞過來的掌心卻是乾燥且溫暖的,像是初春暖陽的午後指尖拂過青草。
“來錄音?”周確嶼主動問他。
“試……試音。”付予意說。
“哪首歌?”
“呃……我也不知道叫什麼,只有一小段,標題寫著‘待定4’。”付予意有些無措的撓了撓頭,他擔心周確嶼誤會自己有意隱瞞,忙不迭地拉開揹包,想要翻出自己列印好的樣帶片段給對方。
沒想到周確嶼看都沒看一眼,而是略帶詫異地望向他的眼睛:“你就是新來的練習生?”
付予意心想新來的練習生多了,周確嶼這一句話含糊不清的,也不知道是在指誰。
他正猶豫著該怎麼接這個奇怪的問話,就看見周確嶼指了指自己手上列印的曲譜:“這個,我寫的。”
付予意的神情產生了一瞬間的凝固,客套的笑容直直地定在臉上,腦海裡隨即浮現出四個大字:今天,完了。
氣氛瀰漫著揮之不去的尷尬,正當付予意絞盡腦汁想怎麼挽回話題的時候,錄音室的大門發出“咔噠”一聲響,從外面被人推開了。
來人看上去三十出頭,穿著件深灰色的連帽衛衣,手裡抓著一個吃掉一半的三明治。頭髮不知道是被風吹了一路還是根本沒有花心思打理,看上去亂糟糟的,彷彿雜草般從毛線帽的縫隙裡爭先恐後地擠出來,像是清晨在早點攤隨處可見睡眼惺忪等著小籠包出鍋的路人。
對方推門而出,看到正面面相覷的周確嶼和付予意,倒是顯得比他們兩個還詫異,凌亂的碎髮也掩蓋不住明顯瞪大的雙眼:“怎麼都這麼早?我還以為我是第一個呢。”
周確嶼立即摘下帽子,低頭喊了聲:“齊老師。”
付予意身子比大腦反應更快,條件反射似的緊跟著周確嶼鞠躬:“老……老師好。”
眼睛直愣愣地盯著地板,付予意才意識到面前的“早餐路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作曲家兼製作人齊述。
“哎呦嚇我一跳……”齊述誇張地後退半步,“搞這麼大陣仗幹嘛!我又不